真龙天子?
那不就是说他是做皇帝的命?
江承雪听着心里复杂,自己的孩子以后有大作为她当然开心,但是做皇帝嘛——
看来肖家的长辈还是希望后人能够一飞冲天的,她完全可以理解,是她自己的想法离经叛道。哪有不想往高处爬的呢?
她顾不上细问,周泽勋顾不上细说,进屋去换了他以前的破烂衣服,走出来的时候把自己的发髻也扯得东倒西歪。
顺手还将江承雪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也揪扯了两把。
“你干什么!”江承雪捂着头。
“这样看着就像是两口子了。”
周泽勋道,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江承雪不敢接他视线,老觉得——自己要是多看他两眼,他说不定会凑上来亲亲。
“走吧走吧,爹还等着我们。”
当着外人面,周泽勋还是管周伯路叫爹,只是现在的周伯路明显没有以前那样淡定了,稍微有点惶恐,估计还得适应一下新角色。
此时天色早就大亮,太阳隐在云层之后,让人着急。
街上人仍然不多。
江承雪道:“爹,你先回去吧,我和阿勋去趟药铺。”
周伯路一愣就要说点什么,周泽勋道:“对,爹,你先回去,我陪雪儿去药铺。”
周伯路现在一心当着两个人的护卫,想着江承雪去药房可能是问女子相关的疾病让自己跟着去不合适,又见大街上空旷,应该没有事情。
“那行,你们小心,快点回来。”
说完还微微弯了一下脊背。
江承雪心里难受,以前当公爹一样敬重的人,现在地位大反转,面对着他们两个小辈如此卑微……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巷子将两大袋子草药拿了出来。
江承雪道:“我想了,以后我就是你恩师和乳母的女儿,你可不能叫人欺负他们,伤害他们就是伤害我父母,我决不允许。”
周泽勋能感知到她的情绪,就想拉她的手,可惜两只手都被占满了。
“我知道,虽然称呼变了,但他们在我心里还是父母。”
“还有春芽和阿通,娘心里可担心了。”
“我知道,以后我们好好孝敬他们,给春芽找个好婆家,给阿通讨个好老婆。”
两人一边往朱白茅的朱记药铺走着一边聊着家常,因为有对方的陪伴,未来的艰难好像也变得不可怕了。
江承雪叹口气:“还说婆家呢,你知道你妹妹心里有人吧?别看她平时没事人,暗地里还一直念着呢。”
周泽勋没说话,江承雪就心里发紧。
这么久以来,周大山一家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
她不敢多想。就仿佛不想坏事就不会发生一样。
快到朱记药铺的时候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两人远远就看到几个人挤在门口。三个人在使劲拍打关闭的房门,身后的地上躺着两个面色泛着青白色的男人,两个男人一直在咳嗽,其中一个咳着咳着,猛地起身往旁边吐了两大口暗红色的血。
“大夫,开门啊!救人啊!大夫,你行行好啊!”
拍门的人声嘶力竭地喊道,但房门背后好像没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江承雪摸了摸脸,面巾好端端的戴在脸上,她心里才放心了一丝丝。
周泽勋道:“别过去了,这病邪性得很,一沾上十个死八个。”
两人绕到后院去敲门。
朱白茅的老婆怒不可遏地大喊:“都别来敲了!治不了治不了!”
江承雪赶紧道:“朱夫人,是我,江娘子。”
屋里一静,后门一下子敞开来。
上次见朱掌柜的夫人,她虽然没有多丰腴,但精神头很好,此时,却是头发散乱,眼睛布满血丝,颧骨下陷,整个人透着颓废癫狂之气。
江承雪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江娘子?你们可送药来了?呀!快进快进!”
朱夫人眼中露出喜悦的光芒,将两人拉进院子,又将院子别上。
“要了命了要了命了!老天爷下雨了,这瘟疫又起来了,逼死人呐!死人一堆一堆地往城外送,丢进坑里,跟烧柴火一样烧掉……”
她精神紧张,手忙脚乱的,嘴里还叨叨不停。
“我那老头子也被抓了壮丁天天在死人堆里打转转,也不知道还能活不能活!老天爷!铺子里面的药材都搬去城南门去了,你们这次拿了这么多来啊!啊呀,我得去找老头子,叫他回来熬药……”
周泽勋将江承雪往身后拉了拉。
她也听到了,屋里面传来一个女子咳嗽的声音。
这咳嗽的声音,还有呕吐的声音……和药铺外面的那两人很是想象。
“夫人,是谁病了?”
江承雪急忙问道,朱白茅的小儿子呢?怎么没听到他的声音?
朱夫人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扯着嗓子喊:“四丫!四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