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掌柜回来,客客气气将江承雪请进堂屋,又让自己媳妇在旁作陪,人家一个小娘子,和一个男性单独相处不合礼数。
他心里有数,大富大贵人家的夫人,有些会在外面偷偷摸摸参与一点小生意,不出面但是出钱收利。
这小娘子大概也是一样的。看着年岁很轻,却有这样的脑子和举动,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眼界是不一样。只不过看着这一身打扮朴素了些。
朱掌柜心里还挺乐呵,这快要断粮的时候有个金主找上自己这家半死不活的药铺,这可是大好事,只要她提的要求不过分,他保准答应。
“小娘子,有什么话你就尽管说吧。”
江承雪道:“朱掌柜,不知道最近生意怎么样?”
朱掌柜长叹一口气,道:“这年头还管什么生意啊,能多活一天就是福分。我这铺子本来就小,来看病的都是些小家小户的,挣不上什么钱,现在小家小户要不是得了要人命的病绝对不会往药铺跑,我这药铺就更加挣不上什么钱了。唉,话说回来,现在的情况,人家跑来看病我也凑不齐药材,只能勉勉强强对付着,帮着把人家的性命吊着,能撑过去也算是我老朱功德一件了。”
“这样下去这药铺撑不了多久吧? ”
这话说得很是不吉利,人家主人家自己可以说,但是外人说就是触霉头。
朱掌柜和老板都脸色沉了一下,这铺子撑不下去,他们一家老小怎么过活?虽然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但有点眼色懂点事情的都不会如此说话。
“咳咳,能撑一天是一天,大家不都是这样过的吗?”
朱掌柜心里依然盼着这不显山不露水的小娘子能多少给这铺子投点银子,手头有银子,撑过今年冬天就更有保障。所以他不能气。
江承雪气定神闲,微微一笑,虽然说她不是绝对八面玲珑心,但前辈子的经历造成的性格敏感让她对其他人的情绪变化很是敏锐,不过这种敏感只好合理利用不易于是难得的优势。
掌握对方的情绪往往就能掌握生意的主动性。
“这几日我一直在观察,城中大大小小的药铺的确都不景气,但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虽然病患不那么多了,但也一直没有断过。相比之下,掌柜家的药铺就要萧条许多。”
朱掌柜的面色又沉两分。
江承雪继续道:“据我观察,掌柜的医术肯定是没有话说的,问题出在了这药铺位置上面。这药铺开在集市尾巴上,另一头又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人流大多不会往这边走,知道这边有药铺的少,平时也多是旁边百姓过来看病,病人数量有限,头痛脑热的,也挣不到什么大钱。”
没有人喜欢自己的私事被看穿,多少有点难受,朱掌柜咬咬牙,笑问:“小娘子怎么就知道鄙人医术还过得去?”
“这药铺虽然位置偏僻但店铺不小,店里摆设规划有度干净整齐。店外的门匾老旧字迹也模糊了,我估计有十年了吧?”
朱掌柜点头,眼睛微眯:“何止十年,从它挂上那一天起就没有换过,算下年头,有二十年了。”
“那就更不会错了。医术不好怎么能坚持过二十个年头?这地方偏僻,光靠附近的百姓肯定无法维持店铺的生计,更打理不出这样舒适大气的药铺,肯定还有慕名而来的病患吧?”
“那的确是。”
“另外我一直觉得,能把自己工作生活的地方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主人家肯定也是生活事业通顺的,如果朱大夫经常误诊,不要说着店铺里面干不干净整不整齐,这店铺恐怕早就没有了?所以,我可以断定,朱大夫的医术绝对不比城中那些大药房大医馆的差,只不过被外部的环境限制了发展而已。”
这一通话说得朱掌柜心花怒放,之前那些抵触不高兴也一扫而光,谁不愿意被夸奖呢?
“小娘子过奖了,朱某跟大医馆的大夫相比还差得远呢,只不过在药理方面略有建树罢了。”
江承雪话锋又是一转,轻轻摇头:“朱大夫虽然医术高超,但是应该也没能攒下足够大的家业吧?这药铺又小又偏,手中还有药材的药农或是百姓也不会选择往你这边送货,这样下去,这铺子撑不了多少时日。”
朱掌柜才红润的脸又白了起来,把椅子往前拉了拉,倾身道:“小娘子,你就不要消磨老夫了,小娘子今日找老夫究竟是为何事?”
此时他对这个年轻的小娘子已经十分信服,事实就是这样,现在手头还有点药材存货的,哪还想着往他这小地方跑,都想着去大药房多挣点银子呢。
以前固定点往他这里送药的药农山人也已经不见人影,也就亏得他店小又偏,病患不多,否则早就关了门了。
江承雪不慌不忙,继续分析道:“这灾情不知道何时能过去,但是这样的环境之下求医问药的怕是只会增多不会减少。掌柜您一旦把药铺一关,就只有出的钱没有进的钱,再大的家底也经不住这样耗对吧?”
两口子连连点头。
“往好的方面想,这旱情持续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