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屋里一出来就看到杨氏抱着那大砂锅一脸怪笑地等着她解释。
“嘿嘿,娘,你看我这砂锅买得够不够大?”
杨氏:“……江承雪,你买这砂锅做什么?”
“做饭啊,全家干啥都是一口锅一点也不方便,反正早晚都要买的嘛!”
杨氏看着江承雪一脸乖巧的样子,也狠不下心说重话,没好气地揶揄道:“给你的钱还剩几个子了?”
原本是给她钱让她存着的。
唉,虽然这儿媳花钱是快了些,但都是花在这一家子上,半点也没想着给自己留,她心里不由更加心疼。娘家都没了,自己家可得加把劲儿宠着。
“行了,想吃菜自己洗去。咋拿三个鸡蛋啊?”
钱的事情,随她吧,都给她了。
“我摇着好像开始晃了,还是煮了吃掉放心。”
说着就去舀了点水将鸡蛋冲洗了一遍,杨氏揭开蒸隔,江承雪从缝隙里塞了进去。
“这该死的天,想留几个鸡蛋也留不住。”杨氏抱怨。
江承雪转头准备去洗菜,看到周春芽已经在摘菜了,不过这丫头看着不大对劲,蔫蔫的。
推算了一下,她月事也过去了,难道是因为昨晚上说要分家的事情不开心?
江承雪是那种心理上害怕跟闹脾气的人相处,但是表现上却很会照顾这类人的那种人。
犹豫了一下,便堆着笑容走了过去,抓了根凳子坐在周春芽身边,伸手拿了一根蔫到可以直接丢弃的青菜揪掉外面的黄色叶子,把根也掐了丢掉。
“嫂子,菜根不要丢了,可以吃的。”
心不在焉的周春芽强打精神提醒道,菜根又老又硬,但也是菜啊,可以吃的。
江承雪啊了一声,挣扎了一下,又把那菜根捡起来丢进盆子里面。
“菜叶子没有干也是可以吃的,不要丢了。”
周春芽道。
江承雪只好把焦黄的叶片也放进盆子。
周春芽手快,一把菜很快就摘完了。
江承雪往春芽身边凑了凑,轻声道:“春芽,你还生我气呢?”
周春芽吃惊地看她一眼,赶忙摇头:“没有,爹说不怪嫂子,我信爹的话。”
“那你想什么呢?我看着不高兴?”
周春芽深深埋着头,手下的动作变得很慢很慢,偷偷看了看杨氏那边,压低声音道:“嫂子,我害怕……”
“怕?怕什么?”
这丫头的声音都变了,是真的在害怕。
“我……”周春芽一开口眼泪珠子就掉了下来,赶紧拿衣袖擦擦,低着头瓮声道,“昨天爹回来,我在屋外听到他们在屋里说话了。爹说,城南门不让进了,关了好多难民在外头,又没有地方安排,连去京城的也不让进城了……”
事态竟发展到这么严重了吗?江承雪只觉得头皮发麻。
“说还暴乱了,死了人。现在那边全都是军队看管着,敢闯城的一律杀死……嫂子,你说周伯伯他们一家会不会也……”
周春芽担心周大山一家,尤其担心周水生,昨晚半夜去睡觉,睡着了都把被子哭湿了。
她害怕,害怕心里的人没吃没喝,说不准还受伤了……更说不准……
江承雪伸手拂拂她单薄的背脊,轻声安慰:“不会有事的,周伯一家都是有本事的有头脑的……”
说完这一句,她也不知道还能说点什么。
周春芽叹口气,起身去把菜洗了。
饭菜都弄好之后,杨氏喊周通去叫爹起来吃饭,心里感慨人慢慢就老了,当家的的精神头就是比不上孩子们的。
中午周泽勋和江承雪都没吃多少,就分了一个鸡蛋。江承雪承认自己跟周泽勋在外面吃了包子,大家也没怪他们。
饭后,周伯路带着周泽勋去租房子,然后还要去户籍口把分家的事情办了。
看着父子两个出了门,杨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但什么也没说。
江承雪走过去抱住杨氏的肩膀,依赖道:“娘,分了家你跟爹可不要不管我们啊!”
听了儿媳的话杨氏心中的愁闷一扫而去,自己的孩子终究是自己的孩子,分了家还是需要两个老的照拂的,当家的说的没错,分了家心还是在一起的。
“说的什么话,我养大的当然要管一辈子!”
说得很是强势,伸手轻轻拍拍儿媳的手,一股强大的令人安心的力量便顺着双手接触的地方传达到了江承雪的全身。
这是被母亲保护的感觉……
只觉得了皮肤战栗了一下,她眨眨眼睛将眼睛里的水雾抹去。
周伯路父子出门后,杨氏留了周通和江承雪看家,她带着周春芽出门,一个去买粮一个去买水,买着,先存起来。
家里江承雪闲得无聊,便和小叔子洗了一口大水缸出来,挪到树底下,打算在这缸里装水。屋里已经放了一缸了,院子里平时做饭洗漱放一缸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