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雪先拉着周泽勋去换了药,今天那个伙计不在,说是给放了一天假。
帮忙的是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身材瘦削,面上蒙着白巾,手脚麻利,对药材也很熟稔。
周泽勋换药,梁掌柜絮絮叨叨,说受了伤不能干重活,得养,今天伤口裂一下明天裂一下,猴年马月才好得了。
周泽勋一看智商就有问题,江承雪便笑着嗯嗯。
“大夫,这个妹妹懂医术吗?”
梁掌柜道:“她是我闺女,跟着我耳濡目染知道一点药理知识,懂点皮毛罢了。”
“妹妹这么好的条件,要是能把医术学好了,那多赚钱啊!”
江承雪忍不住道,自己不是神医,但是她可以多结识好大夫啊!
话音一落 就感觉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
梁大夫包扎的手都顿了一下,然后黑着脸继续包扎,把周泽勋疼得龇牙。
“你这小娘子,我帮你相公治病,你怎么还嘲笑我呢!”
江承雪不明所以,奇怪道:“没有啊,我没有嘲笑的意思啊,我是真的觉得妹妹有条件不如——”
“哼!不劳你操心!我家女儿是享福的,我自会给她攒足嫁妆让她风风光光嫁个好郎君,以后绝不会抛头露面谋生计!”
梁掌柜声色严厉把江承雪弄得一愣,又注意到那女孩脸上的白巾,隐约明白了些什么。
“阿楚,进里间去!”
见这个粗俗乡村妇人盯着自己女儿瞧,梁掌柜大声叫道。
叫阿楚的姑娘眼中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对父亲的敬意,对江承雪点点头就转身进了里屋。
梁掌柜收了江承雪30文,没好气地将二人打发出门。
江承雪已经猜到自己现代思维惹人家不高兴了,古代男尊女卑,男主外女主内。只有家庭不好的人家才让女儿抛头露面。
“真是的,这小老头儿也太敏感了……”
忍不住嘀咕一声。
江承雪不知道的是,梁阿楚是梁老头儿的心肝宝贝掌上明珠。
梁老头儿叫梁宽,是个孤儿,一直当乞丐当到20岁,无名无姓,天地为家。
那天正逢天降暴雨,梁宽窝在房檐下,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不偏不倚就卡在他面前的石板坑中。
暴雨倾盆,马车夫啪啪抽着鞭子,枣红马匹急得扬起前蹄。
马车里面出来个衣着富贵的老爷,在大雨里面对着坑里面的车轱辘直跺脚。
梁宽望着望着,忽然鬼使神差从屋檐下跑出来,二话不说就伸手去抬车轱辘。
前后一用力,车子终于出了坑,梁宽也摔了个仰面朝上。
老爷把他拉起来,急急忙忙嘱咐他日后到梁家去一趟,然后火急火燎就跑了。
过了几天梁宽饿极了,就挨家挨户去寻这个梁家,老爷当时的意思是要报答他的,他也不多求,给顿饱饭就行了。
梁家倒是找到梁家,全叫看门的给撵出来了。
过了月余他又摔伤了腿,忍了几日忍不下来,就想找个医馆求大夫怎么给他看看。
歪打正着,就找到了那天的老爷的医馆。
这梁老大夫看他年轻机灵,人品也不算差,就留他在馆里跑跑腿干干杂活,给住给吃饭。还给了他一个名字叫梁宽。
这对梁宽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所以干活麻利又仔细,还悄悄跟着老大夫学习,虽然不识字但耳濡目染,那些药物的名字性能全能大差不差记下来。
老大夫观察了许久,又遗憾又可惜,这人是个学医的好苗子,但是年龄太大,又没有基础,可惜了。
可惜了几个月,耐不住实在是块好料子,就收了他做徒弟,教他礼仪文字药理知识。
五六年后,这个梁宽脱胎换骨,成了小有名气的小大夫,早就没有了乞丐的模样。
老大夫对这个徒弟甚是满意,就想着给这个老大不小的徒弟物色一门亲事。
梁宽对梁家老两口如亲生父母,父母说啥他就干啥,父母要给他说亲,他心里自然乐开了花。
他个老光棍本就没想着能成亲了……还是有父母好啊!
然后老大夫的小女儿就被休回了娘家。
这小女儿嫁人之后七八年都没生下一子半女,夫家终于受不了她光吃粮食不下蛋,一纸休书把人送了回来。
梁家小姐在夫家受了大委屈,又想到自己不能生的体质,心灰意冷,心里暗下决心以后再不嫁人,孤独终老算了。
结果梁宽一看这小姐心就飞了,梁家两口给他说亲他也不愿意了,偷摸摸就对梁家小姐好。
梁老大夫看出他心思,考虑再三,劝他算了,女儿这个身体他也没辙,要是两人成婚以后还是没有孩子,那还不得继续闹腾?
梁宽则道,自己本来就一个孤儿,本来是没有成婚的命的,也不求以后有没有子孙,要能娶到梁家小姐是他的福分,也好报了师父师娘的恩情。
两老犟不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