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老者的突击,昌若并未就此停下。他脚掌借力,手中长枪朝着半空中的老者投掷出去。只不过朝向对方的并不是枪头,而是枪尾。一系列动作毫不拖沓,长枪脱手刹那他脚掌凭空借力,踩在了无形的风中,身躯轻盈地在半空中翻转三百六十度,落在了青先生的身边。
“嘭”长枪与老者的左手手掌相撞,恐怖的力道令他在空中向后退了两步。兜帽下的老脸缓缓抬起,一直处于阴影下的脸庞终于被日光覆盖。老者的眉毛和发丝像是被白色的浆液浸染过,在日光下闪着微微星光。他的脸上皱纹密布,带着一股严厉古朴的气势,双瞳犹如深不见底的黑洞,要将所视之人淹没。
“总有一天,我会夺回属于我们的圣洁之物!”他的声音又干又涩,像是沙漠里缺水干枯的仙人掌般。他双目盯着瞭望台上的女子,声音久久回荡,月桥上的厮杀声并不能将其淹没。接着,他转身脚掌凌空踏出数步,看了一眼下方已经被围剿的信徒,随后便向着北面乘风逃离。
这一幕恰好被返回的营救小队看见。“那就是安,青先生的爷爷。”子启站起身,目光随着空中的白袍信徒移动。
“居然连自己的孙女都下得了手,”沐糖愤怒的声音传来,“简直不是人!”
“这稻神使者究竟在他们身上使了什么魔法,”知秋冷静道,“居然让这信徒愿意背离人性。”
“这就是宗教的力量,就像是曾经无数人追崇的‘时灵币’一样。”多莉解释道,“他们的信仰就是如此,从小到大他们都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之中,在他们眼里世界就应该是这样的。只不过我们的信仰与他们产生了冲突,这里面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看待事物的目光与思想不同。”
“可以啊,多莉。”子启说,“长大了。”
“没有,我还是以前的我,子启哥哥。”多莉吐了吐粉嫩的舌头,脸颊羞红。“只不过看的东西多,就能看到一件事情的多面性。尝试将自己化作那些信徒的一员,就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了。”
月桥之战落下帷幕,最终以护卫军损伤三百人的代价,围剿了一万五千多名信徒。虽然有部分在最后时刻逃离,但也算得上是大获全胜。因为国君下了不杀的命令,那些信徒只是被卸了胳膊,断了腿脚或是重伤晕厥。他们全部被护卫军捆绑抓起,抓入地牢之中。
战场打扫完毕,漫天的红霞也同样拉下了黑幕。狂风似乎在有意地帮忙清除广场上遗留下来的污秽,象征着稻国标志的国旗在瞭望台上招摇着。国旗朝着北区,不停晃荡摆动,宣示着此战的胜利。
泡泡膜结束了一天精彩的表演,将身上的装饰褪去,裸露出它原本晶莹的肌肤。就这般任由清风拂掠,舒适畅快。国君府前,护卫军大摆筵席。纯水与稻国的香米互相发酵诱发出令人食指大动的芬芳。湖泊中的白鲫鱼加上东阳国产的香料,碰撞出一道道让人唾液分泌的美味。
参加宴席几乎都是护卫军的人员,青先生所在的桌席上,坐了一名身材壮硕皮肤黝黑的男子,他衣服领口处别着一枚象征星耀商会高层领导的徽章。这名男子一边与青先生商谈事务,一边望着被一众将士围绕的少年。
在一阵阵喧哗声中,那名少年取出随身携带的口琴,舒服缓慢的音乐在耳边飘荡。余音明净,犹如温润人心的阳光般灿烂,柔和的曲调携带着稻国的风,夹杂着酒液的芬芳与菜肴的清香,抚平将士们一天的劳累。
歌调有徐徐清风之感,清爽的同时又寄托着对离别故乡许久亲人的思念。这种思念在独特的曲风中似乎并不悲凉伤感,反而是在激励对方,鼓励对方。仿佛在诉说,去吧,去寻找你想寻找的,追寻你想追寻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心中要追逐的梦,请坚定他们,并朝着梦的方向前进。
一曲落下许久,与他同桌那名长相俊美且优雅的男子站起身来,拍响手掌。接着便是所有人连续响亮的掌声。
这是这位少年写给姐姐的第二封信,上面依旧没有任何文字。有的只是无法用言语述说的声音——一枚红色的留声海螺。
清晨的微风拂动着安静的水面,吹起一波又一波的涟漪。日光与湖面的夹角处,折射点点的银辉,光晕炫彩且夺目。
青先生给知秋安排了东侧最上方的圆形阁楼,螺旋状的阶梯直通房门,房子中间是一张榆木餐桌和三张圆弧靠背的餐椅,床放置在西南角位置,对面墙壁上挂着一幅北斋先生的作画——《郊景》。画旁是敞开的窗户,彩光从中穿过然后在房间里铺开,白色的纱帘似乎许久未有更换,已经被晒得有些发黄,风很轻易地将它撩起,在空中摇曳摆荡。
他站在圆弧的阳台上朝北边眺望,视线掠过闪着光彩的屋顶,越过银闪闪的湖面,凝视那条云雾袅绕的荒凉山脉——戈尔北山脉。山脚下是一片树林,隐隐约约有处小空地,但那片天空灰蒙,很难辨清林内事物。
原文来>自-于>小说~
过了好一会,他坐在身旁的藤制扶手椅上,旁边摆着的木桌子上放着一棵观赏用的小树。小树的枝芽统统朝向北面,枝茂繁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