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沿着一条通向西面的缓坡,急匆匆地走了十分钟,来到一所木屋前。门口台阶上残留的血迹清晰可见。屋子里传来交谈的声音。
“断肢切口很整齐,伤口处有明显的腐蚀现象,送来时已经没办法接上了。我把伤口上的坏死组织剔除这才救了你一命,不然按照腐蚀程度,你恐怕撑不了一天。”说话的是一个头发杂乱蓬松身材消瘦的男子,他戴了一副黑框眼镜,身穿灰色长袖以及黑色长裤。
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冒险团的三人跟着韩老和冬冬走了进来。屋子并不大,床榻旁就是木头和干草堆叠起来的墙。他们一行人的加入让本就不宽敞的空间变得拥挤。
“阿莫,你可醒了!感觉身体状况如何?”韩老目光落在对方裹着纱布的断臂上,眼中似有无边的痛苦。他扭头看向在一旁的医师。“德辛医师,非常感谢你能够出手帮助,要不是你正好在这里——阿莫他估计已经——”他无奈地摇着脑袋,没有继续说下去。
“您一定要救救老魏他们——”阿莫面色苍白,声音断断续续。“——那天晚上——怪物把他们抓到山崖上的洞窟里——是猫族的朋友救了我!还把我送回了村子附近——这件事和猫族无关!是那些从洞里飞出来的怪物!”他的声音里充满恐惧与痛苦,手掌非常用力地抓着韩老小臂。
“你先不要着急,冒险家协会的人已经来了,把剩下的事情交给他们就好——”韩老呼出一口气,安慰着床上这名男子。他无奈地看向三名冒险家,眼帘低垂,失去了先前的神色。“发生这种事情,我的责任也不可推卸。”
阿莫咳嗽了两声,看向三人。“冒险家——你们一定要救救老魏他们。”他虚弱的声音带着恳求。
“你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们身上!但是,关于事发的位置和情况,我们还需要更多详细的信息。”柴栖向前走了一小步,拍了拍胸膛,声音中充满雄厚的男子气概。一旁知秋靠在木墙上,闻着从屋外传来的烟味以及沉甸甸的水腥味。天空有种要下雨的感觉,附近的院落里传来村民收木架子的碰撞声。
“我可以手绘一张地图给你们。但是对于这些怪物,我只知道他们长得跟镰刀一样——”阿莫陷入那晚的回忆中。“那天晚上,我们跟着被袭击的老魏去到事发地点。本想与那里的猫族沟通,但却没有见到猫人们的身影。于是就在附近找了片空地扎营露宿,想着第二天再去找他们。”
说到这,他的嘴角不禁抽动起来,眼神呆滞溢满惶恐。“我们生起篝火,准备烹煮食物。接着就听见头顶传来‘嗡嗡’的声音,那种声音像是无数的蜜蜂和蚊子在我耳边扇动翅膀。我拿起火把抬头望去!就看到那些镰刀状的怪物!它们成群结队地从一个山崖上的洞里朝着我们飞来。”
他咽下一口唾沫,说出后面惊悚的一幕幕,“那些怪物用尾巴刺穿了我身边的同伴——他们像是被钓钩勾住的鱼,在半空挣扎乱动,扇动翅膀的声音掩盖了他们的惨叫,鲜血和肠子成片成片地洒落——那个场面实在是太可怕了!”
他的额头上冷汗直流,面色苍白地在脑中捞起生死一刻的记忆。“我还记得最后那一个瞬间——一个怪物朝着我飞来,我躲了一下,感觉一股强风从我身边擦过,头发和衣领上的扣子不停地拍打我的身体——我想抬手,但是一直抬不起来!等我发现的时候,手已经不见了!当时,凉凉地一点痛感都没有!耳朵里只有心脏剧烈收缩的声音。如果当时没躲开——估计,我也被怪物的尾巴洞穿身体——我发了疯的跑,那些怪物一直在后面追我——我拼了命地跑!风一直往我衣服里灌,我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跑到天都快亮!直到遇到了猫族的朋友,他们打跑了那些怪物,还好心地将我送了回来。”他的话似乎到此结束。房间里的气氛沉寂下来。柴栖低着头摸着下巴,考量着委托的难易程度。
知秋脑子里不停反刍着阿莫的话。整件事情听起来更像是不明生物袭人,没有什么特别蹊跷的地方。或许是村民误闯了那些怪物的领地,怪物想要驱赶这些入侵者,所以才导致怪物伤人的事情发生。但按照阿莫的描述,这个委托任务的危险程度又上升了许多。
白帆靠在门旁,将烟丢在地上踩了两脚,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液,目光注视着知秋这边,不知在想什么。
门外的环境忽明忽暗,巨大的云朵像是受召唤般在村子上空徘徊。山野里的鸟鸣蝉声依旧响亮。孩童嬉戏打闹,光着的脚丫往水洼里踩,黄色的泥浆洒落在路边白色茉莉花上。
阿莫看了眼空荡荡的袖子,伤口传来撕裂般的疼痛令他嘴角抽动。他将视线移向那名头发凌乱的男子。“多亏了德辛医师的帮助,不然我这条命可就这样交代了。”
“医师一词有些夸大,”男子依靠在床梁旁,笑容典雅温和。“我只是恰巧进林采药路过的游医罢了。阿莫先生的手臂,我觉得有些蹊跷,不知各位是否想听我这外人对这件事情的推断?”他看向沉思的众人。
“德辛医师请说,对怪物情况了解越多,我们的行动越是有益。”柴栖重新审视这次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