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已放下了心来。
对于自己这身世的巨大转变他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这是个好事。
用程老国公的话说,这就是自己立足于朝中之根本!
当然,程老国公同样也说了这么一句:
“皇上一定会再去长乐宫,朝政也依旧会被姬泰把持。”
“二十年前,有人敢动手杀了你的母亲卢皇后,现在……也一定有人敢动手杀了你这个皇长子!”
“所以,你要想身安心安,就必须除去姬泰,将他这一系连根拔起!”
现在皇上忽然问自己当今宁国首重何事……
他心里一乐,向前一步,躬身一礼:
“小民以为,当今宁国,首重……除奸!”
这话如一道惊雷在含元殿炸响!
其威力,甚至远超了中秋夜他在那三处地方所放的烟花!
许多人的视线落在了他的背上。
如刀、如剑、如箭……
但李辰安此刻身子却站得笔直,背上就像背了个千年乌龟壳一样,刀枪不入!
他面朝皇上,义正严词:
“小民无官无职,这等大事,本非小民能议。”
“但皇上既然问起,作为一名宁人,为了宁国,为了大宁江山,小民有些话不吐不快!”
台上的宁皇看着李辰安意味深长的一笑:
“哦……?那你就说来听听!”
“小民只怕这些话说完就见不着明儿个的太阳,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小民就算身首异处,但若是皇上能将这朝中的奸臣除去,能还吏治一片清明……小人死不足惜!”
李辰安慷慨激昂,掷地有声!
没有人料到他敢于在这大朝会上直接与姬泰翻脸。
于是落在李辰安背上的那些剑就变得更加锐利。
而还有少数的官员此刻却在心底发出了深深的叹息——
刚易折,柔易曲,宁在曲中求,不在直中取!
这位皇长子……莽撞了啊!
你应该徐徐图之!
你应该先拉拢一些人站稳脚跟,再从姬泰一系的那些官员入手,逐一将他们贬的贬杀的杀!
这就像是整理一处杂乱无章的院子。
当先除草,再断其树之乱枝,最后才是将树除去!
可李辰安一句话,直接就想将那颗树给挖去……树下盘根错节,这怎么可能!
就连太子这时候看向李辰安的视线里都隐隐有些担忧。
他当了太子十余年,至今连那些杂草都还未能除去,这位皇兄……果然还是缺少了官场经验,他怕是会吃大亏的!
姬泰依旧微微垂着头,只是他的嘴角却浮起了一股若有若无的冷笑。
小儿,螳臂当车,自不量力!
他将这事挑明,老夫也不准备再忍。
那就你死我活吧!
皇上也就给你个谏议大夫,皇上迟早会去长乐宫,定国侯府总没可能将军队派入京都十二时辰保护着你……你能有多大作为?
你个小小谏议大夫,你向谁谏议去?
你还能翻了天不成!
你是皇长子,哪又怎么样?!
而今已是秋,你等着老夫寻你算账!
此时皇上开了口,声音颇为严肃:
“辰安之言……朕虽不太相信有人敢谋害于你,但终究得有个防范。”
“你稍等再说说这朝中的奸臣,朕在想……如何才能让你不受某些小人的打击报复。”
“这样,”
“朕在中秋文会的那夜里就已经对许多的大臣们说过,说以你之大才,当封赏你一个谏议大夫的官儿……这官儿虽小,却有向朕直谏之权。”
“现在看来这并不够,常左青……”
常公公连忙走了过来,躬身一礼:“奴才在!”
“拟旨!”
“奴才遵命!”
此刻所有人都看向了皇上,一个个尽皆惊诧。
皇上要赏给李辰安一个谏议大夫的五品官儿,这事早已不是秘密。
事实上这里的许多人都没有将这事当成个事,因为监察司门前的草都长满了,因为皇上不会长期在宫中,也因为而今宁国的朝廷,已习惯了听姬泰之命而为之。
所以,所有人皆认为这不过是皇上给了这位皇长子一个接触朝政的机会——
谏议是肯定没法谏议的,向谁谏议?
虽然长乐宫距离皇宫只有五日的车程,但皇宫里送往长乐宫的所有奏章,都是姬泰亲自挑选之后才能送得出去的!
他虽为龙,却潜于渊,未能腾于天!
所以他在群臣心中的威慑性,甚至不及于直接掌权的姬丞相。
但谏议大夫还有个好处,他可以在各部的衙门自由行走。
皇上给了这位皇长子这么个谏议大夫的身份,想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