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
不能说呀,说了就是万劫不复
说了,就是自绝于官绅之类。
可是,敢不说吗
就在李至刚满头大汗,惶然无助之时,朱允熥再次开口,“李爱卿,朕叫你来,朕要用你”
李至刚猛的抬头,皇帝依旧坐在镜台前,随意披着的长发被皇帝挽起,然后用木簪固定发髻。
“朕要大用你,重用你”朱允熥缓缓转头,看着李至刚,“你愿意担当吗”
骤然间,一股血涌到了头顶。
李至刚重重的叩首,砰的一声。
“免税,本是太祖高皇帝怜惜天下士绅居家不易,所给的特赏之恩原先的用意是读书人清苦,朝廷吃点亏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松快一点。可是现在呢”
“免税的特权,变成了从中渔利中饱私囊的手段读圣贤书,明知田税乃国之命脉,可依旧损国利己,那些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吗”
“他们不但仗着免税,大肆在名下记挂土地。甚至在乡间利用自己的威望,和官府对着干。稍有让他们不如意的地方,就税也拖粮也少,还要让官府求着他们”
说到此处,朱允熥又看看李至刚,“这些弊病,你应该比朕清楚”
殿中寂静无声,只有李至刚剧烈的喘息。
“朕昨日提了官绅一体当差纳粮,本以为朝中肱骨之臣会赞同。谁知,各人有各人的打算,他们不但不想推行新政,还让朕不得要得罪天下的读书人”
说到此处,朱允熥连声冷笑,“哼免税一事,能给他们,朕就能要回来”说着,眯着眼睛,“但是这新政,朕一个人断然不行”
随即,他自嘲一笑,“别看朕是皇帝,可朕的圣旨出了紫禁城屁都不是所以朕,要有人来帮朕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
砰
李至刚汗流浃背,再次重重叩首。
“别的你不用说,你就说,朕能不能信你用你”
李至刚毫不犹豫的抬头,大声道,“能”
他不敢说不能,也不能说不能。
从他进宫的那一刻开始,他的余生就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帮皇帝推行新政。
若他尽心尽力了,到底未来如何不敢说,可一定会有十数年的好光景。
若他敢有半点犹豫,那今日就是他李至刚仕途的尽头。
两者根本不用选择,皇帝也从没他可以选择的权利。
现在的路,就是要跟着皇帝走到底。
他也更没时间去懊悔,他知道推行新政要面临着什么,最后的下场是什么。但他这样的人,知道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更清楚自己的位置。
皇帝选他做刀,哪怕粉身碎骨他都要做那把好刀。
皇帝选他做狗,哪怕变成狗肉,他都要做那条好狗。
起码,在最后的下场来临之前,他可以杀人可以咬人。
至于最后徐徐图之也不是没有转机。
“好”朱允熥大笑,“朕要的就是你这份爽快”说着,虚抬手臂,“别跪着了,平身”
“臣叩谢天恩”李至刚一只手撑着门槛站起来,才猛的发现,地砖上已满是自己的落下的汗水。
“你放心”朱允熥又道,“只要你不负朕,朕绝不负你”
他知道对方担心什么,继续笑道,“推行新政,朕势在必得。朕知道你的难处,会记得你的好。朕不是兔死狗烹之君,亦不过卸磨杀驴之主。你好生做,朕”说到此处,朱允熥指指自己的心口,“都记在心里,不会让你吃亏”
“为万岁效忠,臣死而后已”李至刚抬头,看着朱允熥的侧脸。
“以你的资历,六部尚书也是够的”朱允熥一笑,“但你毕竟尚未有大功”说着,他顿了顿,继续道,“迁你为吏部左侍郎”
陡然,李至刚的心猛的一阵。
心中那点懊悔和怅然还有无助,在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吏部左侍郎,那可是掌管天下官员的第二把交椅,大明朝天官的候选人权利,比他这个礼部侍郎大出不知多少倍。
他的表情变化,尽收朱允熥的眼底。
朱允熥继续开口道,“兼都察院左督御史,赐南书房行走”
李至刚呆了
这种种的升迁,等于直接进入了大明帝国的核心决策层。
多少年梦寐以求的事,在这一刻如愿所偿。
而且这还只是个开始,他相信随着新政的推广,他的地位将逐步高升,在朝中举足轻重。
“我看日后谁还敢瞧不起我”
李至刚心中咬牙,跪地高呼,“臣,叩谢皇上天恩”
“起来起来”朱允熥柔和一笑,“要记得,朕用你,是因你之能莫要辜负了朕”
言外之意,李至刚心知肚明。
“官绅一体当差纳粮之事确实非同小可”李至刚开口道,“臣说句不好听的,之所以肱骨大臣们都不赞同,因为他们自己就是免税阶层之中的一员。没人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