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紞先开口道,“先让泗州下游沿途州府,把官仓打开,设置粥棚”说着,顿了顿,“标准,必须是筷子插进去不倒。所涉及的米粮先由各地的州府出,随即由淮安和扬州的大仓补给他们”
他话音落下,暴昭开口道,“这里头涉及个事儿各地官府开棚赈灾,那账面上的米粮之数,到时候怕是不尽不实。臣是怕,到时候有人多报冒领,然后补了他们自己的亏空”
“这时候顾不得那些”朱允熥淡淡的摆手。
这种事早在预料当中,沿途的官府一旦开仓赈济,将来报给朝廷的米粮数字怕是要翻番儿。灾民吃了一石,他们要说十石。至于多出来的粮食,那自然是落在自己的腰包里上下分润。
“当务之急,是让百姓吃饱,只要不过分,这些事日后再计较”朱允熥开口道。
这本就是人性,不是一句笼统的用制度或者法度就可以解决的弊端。这样的事也不是一个官员的单独行为,而是一个地域上下一气的集体行为。
有时候,这种事不管怎么憋气,中枢也得捏着鼻子认了。
“灾民聚集之地,已出现了死人的事”严震直开口道,“稍有处置不当,就容易滋生病端。所以药,是当务之急”说着,他沉吟片刻,“但药不是粮食,只能在各地采买。工部已召集药商,明早就开始采办事宜”
“这事要快”朱允熥说道,“暴雨之后是暴热,灾民又不可能马上疏散,人都聚在一起没病也闹出病来。沿途的粥棚,药棚是重中之重”说着,他叹口气,“咱们把这些事做好了,他辛彦德在前面才好办事”
“皇上圣明”
朱允熥的目光扫扫,落在朱高炽身上,“洪熙有何话说”
朱高炽微微起身,“皇上,今年的洪灾比想象的大,泗州全淹之后,淮安水位告急。淮安府除了驻军和民夫之外,盐农也都调往堤坝。”
他的言外之意,朱允熥明白。
淮安盐场,有着数万专门煮盐的盐农。
而作为淮北最大的盐场,每年交给朝廷的盐税高达百万,一旦停工还涉及到整个南方盐价的问题。
另外,还有一个隐忧。正如各地开仓赈灾可能多报钱粮数目一样,盐场那边也会借着大灾之年的名头,账目不清不楚。甚至还有一种可能,趁着灾年,官盐及可能变成私盐。
而这些私盐,到最后还是会以官盐的价格,售卖各地。
灾不可怕,可怕的是人
崇祯年间,淮北水患泽国千里,百姓死难无数。当时焦头烂额的崇祯为了保住淮安盐场,只能弃百姓于不顾。说起来那也是个可怜人,偌大的大明帝国,到他那只有盐场的课税,可以作为他这个皇帝唯一能支配的财政来源,当军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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