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龙头上酣睡,还真是舒服。”
高天之上,龙躯蜿蜒。
龙首之间,高柢头枕双臂,仰卧在那茂盛的龙鬃之间。
“我曾闻上古之时,人皇轩辕圣祖亦曾御黄龙升天,没想到我高柢也有乘黄龙御天的时候。”
素霓生盘坐在不远处,从入定中睁眼,四处望了眼。
也随口道:“这黄龙身上有些玄妙,我于此静坐入定,功行周天,竟然十分顺畅,比平日里也快上许多,而且几乎不见力竭精疲之时。”
在他身侧,林疏疏如若不闻,双目闭合,呼吸生韵,显然是在一心修行。
几人之中,如今以他道行最低,却偏偏又是最为自负傲气之人。
在大人国时,就厚着脸皮,占了槁馀国主许多便宜。
如今又早就发现了这黄龙身上的玄异,便不愿浪费一刻。
龙御空两年余,他几乎没有睁眼之时。
江舟和素霓生虽然也一样不会放过这样的良机,不过却没有他那么拼命执着。
江舟立誓要杀那两个女子,黄龙虽是因此将他们放上龙背,却似乎仍怕他们跑了,龙身之上似有玄奇禁制,只要脱离龙躯,便有一层黄蒙蒙微光阻挡,令他们无远离。
他也日夜勤修,却张弛有度。
与素霓生时常于龙背之上眺望这上古山海。
于白云缥缈间流连,与过往异兽奇禽相嬉。
常有美怪灵精撩拨,却是慑于黄龙之威,不敢近身,江舟也乐得远远相戏调笑。
端的是逍遥快活,少有之清静闲适之日。
加上有同道相伴,千丈龙躯,虽稍显狭窄,两年余转眼即过,并不见半点寂寞。
倒是高柢被裹挟上来,走又走不了,这些日子以来显得有些无趣。
听他所说,他们这些上古神民与道佛两教修士都不一样。
他们修的是血气之力,而且大多生下来就具有某种神通,天生就能御使所谓的五行之炁。
随着年龄增加,力量也会增长。
并不像他们一样,需要服丹炼气。
所以这两年多来,十天里倒有八九天是在呼呼大睡中度过。
却令江舟十分眼红。
不是因他能无忧无虑地大睡,而是他在睡觉之时,很明显地能感受到其身上的血气之力竟然飞快地飙升。
睡眠竟然就是他们这等上古神民的修炼方式之一。
简直令江舟几人又羡又妒。
忽然感受到一点寒冷,高柢翻身而起,却是正迎上江舟幽幽的目光。
“……”
高柢挠挠头:“咳,我说你也盯了我两年了,也够了吧?这是天生的,我也没办法。”
听听,这是人话?
“那什么,看这地界,应该快入南瞻部洲了,最多三天,便至那东土大唐了。”
看着江舟越发不满的目光,高柢只好岔开话题。
素霓生不由起身眺望,目光极尽处,天海相交之间,果然隐隐见得一线蜿蜒。
不由喜道:“终于要到了。”
连一心沉迷苦修的林疏疏,也从定中醒来,睁眼第一句话却是:
“我一直有些奇怪,那大唐所在之地,唤作南瞻部洲,以你们大荒而论,是在西南,为何唤作东土?”
“……”
几人都被他突然跳脱的思维给整得一愣,差点以为他是不是修坏了脑子。
过了一会儿,高柢才回过神,抓了抓满脸乱须:“这个嘛……我倒是听说过。”
“无量纪元之前,两仪未分,天地未开,盘古元始天王开辟天地,身化天地万物,”
“传说,天王四肢五体,化为四极五岳,五岳之雄,俱在南澹部洲,为大地枢机,其中头为东岳,故东岳亦为五岳之宗,”
“自此而后,南澹部洲,五岳腹地,中原四方,便被称为东土了。”
几人都听得出神。
林疏疏点头道:“原来如此。”
江舟却是在想那位“盘古元始天王”。
他所知的“神话”中,有“元始”之名的只有两位。
在许多传说中,这两位却也被当成了一位。
如今听高柢所说,应该是确实是不同的两位存在了。
一个是“天王”,一个是“天尊”。
虽然一字之差,却天壤之别。
只不知两者间又是什么关系?
江舟念头转动间,竟渐渐有些恍惚,亦得神思冥冥,灵光黯黯。
昏昏沉沉间,忽闻一声清越龙吟。
江舟猛地一惊,灵台清明,回过神来。
却见黄龙回过头来,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头去。
江舟顿时冷汗涔涔,连忙意守心神。
他险些忘了,这里是上古世界。
这等存在,是他能随便探究的?
哪怕只是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