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点点头,虞拱等人也知道现在不是叙旧之时,见过礼后,便都站到他身后。
江舟看向白衣老僧:“大师,你是方外之人,出家人,不是自许不涉红尘,出世清净?你管这红尘闲事已经出离出家人的本分。”
白衣老僧合什摇头:“施主此言差矣。”
“正所谓,佛法在世间,不离世间觉,离世觅菩提,恰如求兔角。”
“非出非入,即出即入,出不碍入,入不碍出,出入不二,圆融不偏,方为我佛教义。”
“不舍道法,而行凡夫之事,并无不妥,施主却是着相了。”
江舟目露讶然。
他也读佛经,佛门道行于当世间也已能算得上顶尖。
能说出这番话来,可见这老僧不是什么普通人,已得佛法三昧。
心中佩服归佩服,但江舟却却没打算让这老僧好过。
面带哂笑道:“出世是你说的,入世也是你说,说来说去,全凭你一张嘴。”
白衣老僧又待开口,江舟却直接打断道:“本官不管你出世也好,入世也罢,你喜欢管闲事,本官管不着,”
“但你阻挠公差不说,还敢私设公堂,一言而定罪无,未免太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了吧?”
“在你眼中,究竟是你佛门教义大,还是朝廷律法大?”
江舟一顶大帽扣下,身后的虞拱等人已经目露不善。
白衣老僧语滞,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辩驳。
佛门教义在他心中自然是大如天。
但他也说不出大过朝廷律法的话来。
白衣老僧敢肯定,自已若敢说出这等“大逆”之语,眼前此子也必定不会心慈手软,立时就要拿他问罪。
心中不由暗叹一声。
看来此行难免波折。
此子果真是如传言一般,甚至比传言更不好对付。
“这位大人,学生真的冤枉啊!”
白衣老僧正在思索如何应对时,一旁那沈书生看到虞拱等人对江舟的恭敬,知道这应该是个又听了他这一番话,知道他,又,又叫喊起来,指着那两个女子,恨恨地骂道:
“这两个贱人,不守妇道,背着学生与人通奸私奔,如此不贞不洁,毫无廉耻,学生杀之,合理合法,何罪之有?”
一旁的虞拱冷哼道:“纵然她二人确实如你所说,也自有法可依,你当街行凶,扰乱秩序,惊扰百姓,无论如何也难逃罪责!”
其实以大稷律,若真是有女子不守妇道,丈夫可自行处置,律法并无明文规定如何处置。
但放诸于世,就算打死,也会被认为理所应当,哪怕是官府,也会争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理会。
这种事,全凭一张嘴。
真要问罪,杀人一条是逃不过的。
虞拱深知此点,不满书生理直气壮,顶撞江舟,才想要先将此人行径定了性。
江舟却是扫了一眼那两个梨花带雨、满面凄苦的女子,开口道:“你二人如何说?”
二人中,年纪稍长的女子泣道:“大人,我们姐妹从来恪守妇道,不敢有半点逾越……”
“贱人住口!”
书生大怒,直接厉声打断:“贱人,我只问你,昨夜被我撞见,在家中与奸夫行不堪之事的是不是你二人!”
两个女子面现惊惶,年长女子瑟瑟道:“是、是妾身……不、不过……”
“住口!丢人现眼,丢人现眼,污人耳目,污人耳目!”
书生气得脸色通红,连连跳脚。
“这位大人,您听到了吧?这贱人自已都承认了,还能有假吗?”
江舟不置可否道:“是与不是,本官自会判断,这里却不是问案之所,虞拱,将人带回开封府,请包龙图升堂审问。”
“是!”
虞拱一挥手,身后几个巡妖卫顿时走上前来。
那书生欲待挣扎,江舟说道:“你若不想丢了读书人的颜面,便最好乖乖去府衙听审,是非曲直,官府自会给你个公道。”
沈书生微微犹豫,便放弃了挣扎。
他到底是读书人,要脸。
若不是两个贱人欺人太甚,他也不可能在闹市之中拿着菜刀砍人,这种事传出去都丢人。
虞拱带着人,正想往回走,白衣老僧又站了出来,朝江舟道:“这位施主,此事老衲也知晓一二内情,不知可否一道前往分说?”
江舟微微一笑:“你不说,本官也不会让你走。”
“不过不是你自愿去作证,而是本官要拿你问阻挠公差之罪,虞拱,拿下。”
也不理会老僧的反应,便直接叫虞拱拿人。
并不是江舟要耍官威,而是这白衣老僧身上的气息,他只是一闻知道,是大梵寺的。
偌大的大梵寺,至今为止,除了神秀和尚和癫丐僧外,他就没有一个有好印象的,反而自已数次经历和听闻的种种传言,对大梵寺早有了浓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