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舟看了眼这干瘪小老头,心中警兆大生。
再见其身后跟着的薛荔,又是微感疑惑。
这妖女,和金顶尊者有什么关系?
不过转念一想,他就否定了。
这薛妖女如此乖张,什么时候像现在这般乖顺过?
怕不是受制于这老头。
其余在场之人,却因为干瘪的小老头陷入一阵混乱惊骇之中。
百余年前,金顶尊者之名,可谓是威震天下。
与其呵佛骂祖的狂名相比,其神通道行也毫不稍弱。
除了红尘三仙外,仙门之中,几乎所有有头有脸的教尊宗主,仙真名宿,佛门大德,都吃过他的瘪。
传闻中,这干瘪的小老头,曾说过一句震天下的话语。
但凡活了些年头的修行者都记忆犹新。
“佛也无,法也无,神仙道祖皆是拦道虎,割下头颅一锅煮。”
他说说倒也罢了,只是他却是在提着一把刀,遍访了天下仙门,将人家门中供奉的一个个仙神,一尊尊道祖佛陀神像,全给捣烂。
踩着每一尊道祖佛陀的“头颅”,说出了这句话。
除了六大圣地中的稷下学宫,非仙门之列,摘星楼太过神秘,这老头没有去外,大梵寺、龙虎道、纯阳宫、九天玄母教,他都去大闹了一场。
一个人,一把刀,从山门砍到山中,直入四教供奉宝殿。
只是当其时,龙虎、纯阳、玄母三教掌教,是为仙道共尊的红尘三仙,大梵寺更是高手无数,圣境如云,大梵六如虽已不全,但每一个皆是一步踏破至圣之境,度过一二灾劫之人。
金顶老僧虽狂,却也奈何不得这几处。
但闯下如此大祸,他一样能全身而退,搞得四教虽无实质损失,却颜面无光。
没有人知道他是不是失心疯,但“佛祖到来,也须乞命”之语,也是从此流传,威震天下,倒不是他自吹自擂之语。
百多年来,金顶尊者已不履尘世,相传其在黄河底下,镇压一尊旷世巨魔。
即便如此,其人其名,依然是令人震惧。
见到这般只活在惊天动地的传说中的人物,谁人能不惊?
众人惊震之际,妙华尊者在鑫柱上抬头叹道:
“师叔,弟子一心传续我尊胜衣钵,苦求多年,终于得见江居士,可承我尊胜衣钵,”
“只可惜,技不如人,江居士无论法性慧根,神通法宝,俱在弟子之上,想来是看不上我尊胜大法了。”
在场之人惊震之余,听闻妙华尊者的话语,也不由心生疑惑。
他们已经是几番听闻妙华说出此等话语。
能寻得一个足以承续法脉衣钵之人,固然不是易事,但天下之大,此类人虽难得,也并非不可得。
以尊胜寺之法,想要拜入门下的天骄多如过江之鲫。
这江舟虽然天资惊人,弱冠之龄超凡入圣,骇人听闻,也并非绝无仅有。
而且,如今尊胜寺不说正当全盛之时,因那净世、赤眉之争,还有所衰落,却也仍是一脉祖庭,香火繁盛,门下弟子万千。
能传续香火之人也不少,他妙华尊者便是无可争议的一人。
又何必如此苦苦寻求衣钵传人?
不谈众人心中疑惑。
金顶尊者盘坐巨龟上,缓缓踏着虚空,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
沙哑的声音遍传:“小妙华,错了,错了,你输了,是你不如人,不是技不如人。”
“你的‘技’乃学自尊胜法,尊胜之法,又何曾弱于人?”
“你败于这小辈之手,老僧便用与你同样的‘技’,败了这小辈罢。”
“也好让天下人,晓得真正的尊胜大法。”
金顶尊者说着话,却是连头也未抬,满头乱发遮着面庞,谁也看不到他的表情。
至于江舟,似乎就不存在一般,这干瘪老头连脸都没往他这里转一下。
话音方落,就见他手中抓着金环一抖,被金环套着的大白伞盖便飞了出来,悬在头顶。
似乎与适才妙华尊者一般,但也并未见他有其他动作,也未听他念咒。
大白伞盖便缓缓转动了起来。
随着白伞盖转动,一阵宏大的梵音便顿时响彻天地。
与妙华尊者由低至高,由小及大完全不同。
只是一刹那间,便仿佛有万佛在禅唱。
有朵朵白莲于虚空绽放、凋零、坠落,又于大地破土重生,再次绽放、凋零,往复回还,循环不息。
一时间,仿佛佛经中的极乐世界浮现世间。
天花乱坠,地涌白莲。
一尊伟岸虚影自虚空缓缓浮现。
顷刻间由虚变实,大光明普照。
众人目炫神迷,一瞬不瞬地看着。
却是一尊女佛!
身白色,有三首,头上生头,如宝塔层层叠叠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