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月和尚面上不喜不怒,只缓摇头道:“宝幢师兄,无论是你认是不认,你终归是我大梵门人。”
“如此背祖忘祖之言,未免徒惹人笑。”
“我呸!”
癫丐僧一听此言,怒意勃发,现出癫狂之态。
“狗屁大梵门人!你让那光王老贼秃出来,看他可敢认老子!”
宝月和尚微皱眉头:“宝幢师兄,无论如何,光王师叔也是你恩师,如此喝骂,未免过了。”
周遭众人一听,也是暗自一惊。
这癫丐竟是大梵寺光字辈圣僧之徒?
大梵寺乃仙门圣地,便是天下佛门之宗。
传承无数年月,威名震世。
其寺中也不知有多少前辈高人。
当世之中,寺中的宝字辈神僧都已是两三千年前的人物,硕果仅存。
能活到现在的,自然都是一品绝巅。
这光字辈却是更为古老,只存于传说之中。
听这口气,似乎大梵寺中竟还有光字辈的圣僧遗存?
不过,这癫丐若真是有这般身份,如此骂祖喝宗,实在是离经叛道,让人暗皱眉头。
“宝月大师,且不说癫前辈是不是你所说的那人,即便,那已经是过去。”
“你既是佛门高僧,怎不知因缘生灭,半点不由人?”
“癫前辈如今已入我方寸山,与大梵寺缘分已断,你又何必再执迷过去?”
宝月和尚摇头道:“缘法可断,因果难断,江施主此言谬矣。”
他并没有和江舟口角之意,说完便朝癫丐僧道:“宝幢师兄,你当真要欺师背祖,改换门庭?”
“光王师叔若知你如此,怕是……唉……”
他只是一叹,癫丐僧面上癫狂之态愈盛,几近狰狞。
眼中似有无数幽光纠缠搅动。
似宝月和尚的话,不知令其想起了什么,陷入了天人交争之态。
“此人定是曾遭大变,一身道行所结之舍利遭受重创,神魂有缺,六识不全,如此下去,怕是离入魔不远了。”
玄母教主忽然开口出声,似乎是与曲轻罗随口闲谈一般。
却明显是在提醒江舟。
江舟心中一惊。
这宝月和尚,好阴的心思。
心念电转,便摇动弥尘幡。
法华金光轮自其中飞出。
悬在癫丐僧头顶,大放光明。
这宝轮重如山岳,坚如金刚,能摧山碎岳,亦能镇压邪魔。
花鼓寺中,枯荣老僧就曾得此轮之助,镇压了心中魔念,才能与占据其身的道空周旋,最后更一举参透枯荣无常,踏出最后一步。
江舟不知道对癫丐僧有没有用,却也只能如此。
万幸,宝轮高悬,光明普照之下,癫丐僧狰狞之色渐消,目中纠缠的幽光在退却。
“好宝贝!”
宝光光耀四方,令周遭之人目眩神迷。
连玄母教主也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
“唉……”
宝月和尚一见此宝,目中难掩惊奇。
这分明是一尊佛门至宝。
心知有此佛宝之助,他绝非癫丐僧之敌。
顿生去念。
“老僧是出家之人,身外之物,本不该贪,此二宝,自当原物奉还。”
他拿出之前抓在手里一琴一刀。
“只是老僧还有一言相劝。”
“此琴有我佛门死中求活,寂灭中求大解脱之大道,但若心中不净,必为此琴死意所惑,如此宝琴,也将沦为为魔琴,正所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还望江施主转告那位女施主,日后当善修其心。”
“至于此刀……唉,实在有伤天和,还是少用为妙。”
宝月和尚竟将一刀一琴放在门口,转身一步踏出,便不见了踪影。
“啊!”
他才刚刚离去,癫丐僧已经从癫狂之态中恢复过来。
猛地吼叫了一声。
“宝月贼秃!你敢暗算老子!老子今日一定要打死你!”
癫丐僧飞身而起,一尊巨大的佛陀当空显现。
结跏端身正坐虚空,一手结拳印,一竖起朝外,庄严伟岸。
周身如金铸,身披金色法衣,身后七宝金幢飘摇,脑后悬一轮满月,庆云缭绕,大放光明,普照四方。
佛陀面容却是一半横眉怒目,令人恐惧。一半慈悲怜悯,透露种种不忍。
当当之声不绝,如铜钟撞鸣。
佛首低垂,一慈一怒的佛目四下扫射,似在搜寻。
突然猛地举起佛手,捏成拳印,朝着一方虚空直直捣下。
“轰!”
虚无空处竟应声碎裂,如同镜面般出现道道龟裂。
一轮明月裹着一座宝塔从其中射出。
再度没入虚空,刹那即逝。
只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