愣了片刻, 言殊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么说倒也没错。
江沉星的房子,确实暂时称得上也是他的“家”了。
只是这个字让江沉星说得太过庄重而认真, 以至于让言殊在某个瞬间产生了一种错觉。
……就好像, 对方是真的在认真期待着和他组成一个家庭一样。
这种异样的微妙感在心头上囫囵滚过, 又迅速消失。言殊摸摸下巴,心很大地忽略掉了刚刚的感觉:“说的也是,我还得赶紧改口,不然要是这么生疏,被人抓到把柄可就糟糕了。”
垂了垂眼,江沉星倒也没有反驳。
他开始写言殊的工作报告, 一□□爬字体模仿得惟妙惟肖, 那是从军校时期就练出来的本事。
没进入军部前,江沉星与言殊是同一个军校、同一个系的校友,也恰好是同一级毕业的学生, 又恰好是同一个班级的同学。
那时, 他们两个还不是整天勾心斗角的宿敌, 甚至可以说关系还不错。
江沉星是所有老师都省心至极的学生会会长,性格冷淡疏离, 不近人情如高岭之花。
言殊虽然成绩也好, 却是所有老师都会头疼的那种蔫坏学生, 玩的很开也很会招揽人心,自认老子魅力天下第一,自然不会放过江沉星这个彰显自己人缘的机会。
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 一向如高山白雪的江沉星竟然都松了口, 和言殊成了算是朋友的关系。
从此高岭之花走下神坛, 走上了与坏学生同流合污的道路, 翘课翻墙打游戏无恶不作。校长痛心疾首,直呼言殊带坏了他的好苗子。
江沉星的狗爬字也是在那个时候练出来的,因为在言殊的软磨硬泡下,他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帮偶尔翻墙去打架的对方写作业。
但言殊百思不得其解,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他们怎么就一步步从还算不错的朋友变成了死对头。
是从进入军部之后开始发生的变化吗?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
记忆全无,他索性也不再深究。左右闲着没事,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致地托着下巴看江沉星工作。
江沉星最擅长做的事就是应对各种各样的公文,写这种不用动脑子的模版完全是手到擒来,笔锋飞快。
工作的男人往往是最迷人的,言殊对此深以为然,只觉得这样认真为自己写工作报告的江沉星比平时顺眼了很多。
当然,可能重点是“自己”的工作报告。
言殊看戏的目光实在是太过有如实质,江沉星想忽略都不行。
他捏紧了笔,忽然道:“你今天很闲吗?”
言殊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挑眉:“恭喜你,答对了——我就是一个闲散人士,可不像江中将这么日理万机,每天忙得不可开交。”
江沉星冷冷提出建议:“如果很闲的话,你今天就可以收拾收拾去我的军团报道了,那群新兵恰好在等新教官走马上任。”
言殊却另有高见,笑眯眯地开口:“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想问问江中将,每一个教官都会配备一名助教,你给我准备好了没有?”
江沉星的回答是:“第四军团的人里,你可以随便挑一名出来当助教。”
言殊没想到他这么大方:“哦?那我要李立行也可以吗?”
江沉星睨了他一眼,唇角冷淡地勾了勾:“随你,只要你不担心他会气到中途撂挑子不干就好。”
原来如此。
言殊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心里的恶趣味又被勾出来了,高深莫测道:“既然如此,那我就选……”
江沉星静静等待着他的下文,结果言殊冷不丁叫了他一声:“江中将。”
冷清的Alpha不明所以地看着他,道:“怎么了。”
言殊眼里一闪而过的光芒莫名狡黠,状似无辜地回望过去:“没怎么啊,不是你让我选助教么,那我就选江中将好了。”
意思很明显:是江沉星亲口说的,第四军团里的人随便他挑,那他江沉星肯定也是第四军团的人,怎么就不能用了。
要是能让死对头来做自己的助教,任他呼来喝去,光是这么想想,言殊就感觉浑身上下充满了激情,很想现在就去上个五六七八节课。
“……”
江沉星对这种程度的找茬行为已经免疫,淡定地拒绝:“我除外。”
“别啊!”
言殊哪里肯轻易放过江沉星,兴冲冲地绕过桌子,挤到江沉星身边,与他勾肩搭背,做出一幅贴心好兄弟的模样,试图说服对方:“你想,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之前你在实战的时候不是一直打不过我吗,要是做了我的助教,就可以趁我不注意偷偷学我的格斗技巧,说不定就能在我们下回交手的时候打过我了。怎么样,是不是特别划算!”
“……”江沉星平平地抬起眼睫回视他:“你确定这是偷偷学?”
怎么想也光明正大得不同凡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