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后面真正开始的时候,他已经连句完整的话都很难说出来了。
祁渡恪守好学生的本分,时刻注意着艾诺克斯的情况,并认真揣摩着自己的情绪变化。
到了后面,艾诺克斯差点没扶稳床头柜,腰差点直接垮下去,好悬没被祁渡扶住。
雌虫已经不知道天地为何物,银发散乱间,昏昏沉沉地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雄虫。
那一眼带着昏聩而潮湿的水雾,与祁渡理智尚存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视线交错的一瞬间,人工智能不知道为何,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击了一下,发出鼓噪的声响。
艾诺克斯发红的眼尾坠着一滴透明的泪,微微发亮,也许他自己都没注意到是什么时候刺激出来的。
倒映在祁渡灰黑色的瞳孔里,却让人工智能油然生出一股陌生的冲动。
想帮他吻掉。
它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
这是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也是第一个由祁渡主动的吻。
落在艾诺克斯的眼尾,留下一个浅浅的烙印。
某种微妙而陌生的情感破土而出,于贫瘠的土壤中顽强萌芽。
只可惜双方都毫不知情。
-
“……祁渡阁下?”
面无表情的雄虫侧坐在窗边,低低垂着眼,似乎在沉思什么。
被奥尔本突然出声打断,它才抬起眼来看向对方。
奥尔本看着祁渡的表情,就知道它刚才没听进去自己的话,认命地重复了一遍:“关于芯片的实验已经全部圆满完成了,由您主导的芯片制造工作非常成功。帝国计划在本月中下旬对外宣布这个消息,同时还会公布您仿生雄虫的身份。您有什么意见吗?”
祁渡的芯片终于成功运行,摇头:“没有。”
这个回答在奥尔本意料之中,毕竟祁渡向来不喜欢管这种政事,了然地点头:“那我就这么去安排了。”
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还贴心而委婉地嘱咐了一句:“请您千万保重身体,不要舍本逐末,因为实验忽视了健康——陛下肯定也不希望看见您身体出问题。”
言下之意就是多休息,毕竟祁渡这几天算得上是神思不属,经常发呆。
这对一个人工智能来说是极其罕见的事,明眼虫都能看出来不对劲。
听见了“陛下”两个字,祁渡的视线微微一动,有了一点反应。
但很快,它就逃避什么似的,立刻偏移开了视线,道:“我知道。”
却很有几分敷衍的意味。
等到奥尔本的身影消失在门后,黑发雄虫还是保持着先前的姿势,靠在窗边思考虫生。
人工智能觉得自己最近好像要坏掉了。
身体或者芯片肯定有哪里出现了问题,但它自检了很多次,却什么都没有发现,体检报告一切正常。
所以就显得更像是坏掉了。
自从那天在塔尔星与艾诺克斯度过了第三次发青期,再回到主星的皇宫之后,人工智能就出现了这种问题。
经常性的走神,无意识的发呆,就连最高效的实验时间也不能幸免。
……而且,每次回过神来,它总是会发现:自己在想艾诺克斯。
也许是因为记忆不可磨灭的第三次发青期,给没见过世面的人工智能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也许是因为什么它也不知道的程序bug。总之,祁渡总是会想起对方当时的样子,极大影响了它的工作效率。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祁渡不是很想把这件事告诉艾诺克斯——也许是不想给他留下一个“快要坏掉”的不好印象。
在这种无意识的烦躁中,人工智能又一次拖延到了下班时间。
今天的效率还是一如既往的低下,简直有愧于自己的身份,有愧于自己的芯片。
祁渡面无表情地这么想着,却还是动作很迅速地收拾好桌面资料,光速下班。
但长时间的走神终究导致了糟糕的后果,它离开得太匆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忘记了戴上平时的黑斗篷。
奥尔本最近忙于准备发布会,接送祁渡上下班的工作换成了亚当来完成。这只傻虫实在是蠢到没边,完全没有发现祁渡的异样,甚至在祁渡上了飞艇之后,心很大地夸它:“之前都没怎么见过你穿白大褂,这不比你那身黑斗篷好看多了嘛!”
“……”
祁渡终于后知后觉,自己因为走神犯了一个很致命的错误。
它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自己的办公室,不知道被多少虫看在眼里。祁渡又是陌生的雄虫面孔,为了机密资料的安全,肯定会有虫去查它的身份。
很快将一系列后果想得一清二楚,祁渡在亚当茫然的眼神中重新戴上了黑色斗篷,声音一如既往的冷静:“开快点。”
亚当不明所以,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给飞艇提起速度,朝着皇宫飞驰而去。
艾诺克斯一如既往地等在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