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夫人无视了他的痛苦,冷笑一声,沉下声线:“你打算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如果我不说他就不会死了是吗?我告诉你江云岚,他只会死得更快。”
她一句话比一句话重,硬着心肠毫不留情地往江云岚心上戳:“再不放他走,以后是想抱着他的骨灰盒睡觉吗?”
‘“天天装出一副惺惺作态的情深模样给谁看?”
“把人逼死,你满意了?我怎么生出你这么没种的儿子——真替你觉得可悲。”
江夫人的话像是一道惊雷,把掩耳盗铃的大少爷彻底劈了个清醒,终于彻底直面了残酷的现实。
……林眠快要死了。
江夫人离开之后,江云岚把自己关进了房间一整天。
等凌晨时分,他才从卧室中走出来,来到了林眠的房间。
林眠自然还没有睡。
听见门口的声响,他无声地睁开眼,就着倾洒的月色,视线与江云岚相错一瞬。
月光颤颤悠悠地挂在对方眼尾的睫毛上,像一滴泪。
两人都没有先开口。
最后,江云岚轻轻走上前来,抱上了林眠已经瘦得不成样子的躯体。
这是一个很漫长的拥抱,却又似乎一触即分。
终于松开手时,江云岚在他的耳边留下一声低语:“……我放你走。”
林眠轻轻反问:“再也不见?”
江云岚似乎是轻笑了一声,那笑声里藏着道不尽的荒凉与悲哀,妥协道:“……再也不见。”
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彻底放手。
林眠见好就收,没再开口。
只是在心中不合时宜地想:原来大少爷只是一直缺个人骂醒他而已。
早说啊,早说他就自己上了,在离开之前还能痛痛快快把大少爷骂一顿,想想就解气。
总之,第二天,江夫人就派车来,将林眠接离了别墅。
江云岚没有出来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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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之后,林眠先进了康复医院,在医院里他表现出了极强的积极恢复意向,失眠很快就得到了痊愈。又锻炼了三个月,身体机能基本得到完全恢复。
再之后,林眠就在江夫人的帮助下,最终选定距离京城上千公里的C城定居。
临出发前,江夫人又见了他最后一面,轻轻推给他一张银行卡。
林眠其实积蓄不少,毕竟江家对待佣人向来大方,林眠又是唯一能制住江云岚的贴身管家,工资向来是独一档的。
再加上他从前一直没什么需要花钱的开销,一直捏在手里,所以不管去哪里,都足够富裕无忧地度过下半生了。
于是婉拒了江夫人的补偿。
江夫人却坚持让他收,道:“拿着吧,到时候万一我那不成器的儿子问起来,我也能对他有个交代,免得他又受什么刺激。”
林眠无言,最后把那张卡又拿回了自己手里。
两人之间沉默半晌,既然已经说到这里,和江云岚有关的话题似乎避无可避。
林眠的状态其实并没有江夫人想象中的那么差,提起江云岚的时候,他甚至称得上一句平和轻松:“少爷以后的事……都安排好了吗?”
江夫人这几日似乎很忙,没来得及做眼部护理,眼角的细纹明显,语气也有些疲惫:“已经为他安排好了一切,再过段时间,他就会去国外接受一段时间的心理治疗。”
没有告诉林眠更具体的情况,但他也知道肯定不算好。
出国吗?
林眠默然片刻,笑意温和:“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江夫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这一眼情绪太复杂也太无奈,最后却只说:“这件事,是江家对不住你。我也没想到那孩子会对你生出这种心思来,是我没教好他。”
“只是他毕竟年纪轻轻不懂事,以后也绝不会有机会再缠着你。看在我和江董平时对你还算不错的份上,希望你能原谅他,多少替他保住些名誉。要是你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找我开口,我一定能帮就帮。”
林眠心中清楚,江夫人这是在委婉地示好,希望林眠不要把他的遭遇捅到外界去,否则不仅江云岚的名誉受损,江氏的企业信用也会受到质疑。
毕竟她既是做母亲的也是资本家,表面上再怎么正义凛然地心疼林眠,总是会或多或少偏心些自己的亲生骨肉和自己的企业。
林眠既然已经获得了离开的机会,当然不想再和江家扯上什么关系。同时他也清楚,自己只能答应,不然江氏有的是手段让他闭嘴,主动同意,至少还能拿到一些利益。
豪门的冷漠自私,林眠早已深深了解,并没有兴趣去试着硬碰硬,点头答应,只是在江夫人不着痕迹松口气的时候静静提醒:“但也希望少爷能遵守承诺,不要再来干扰我的生活。”
江夫人的脸色尴尬一瞬,很快承诺说这个自然,绝对不会再让江云岚有打扰到他的可能,而且她会尽力帮助林眠隐瞒行踪。
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