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阴暗潮湿,染成灰黑色的墙壁上满是小孩子乱涂乱画出的痕迹,台阶边缘黏着已经快看不出颜色的小广告,扶手黏腻,满是脏污。一股爆葱的香味不知从哪户人家传出来,还伴随着家长的打骂声与孩子的嚎哭声。
低情商:嘈杂混乱。高情商:充满人间烟火气。
出生以来没见过这场面的叶泛舟看着眼前破旧的单元楼,如临大敌。
正愣神的当口,一个老头从他身后冒出来,猛地撞了下叶泛舟的肩膀,紧接着毫无抱歉之意,倚老卖老地背着手,往楼内慢吞吞走去。
叶泛舟总觉得老头是故意的,但没有证据。附近没有其他人,他犹豫一下,还是叫住了老头:“大爷,你知道苏承家在哪层吗?”
老头不紧不慢地停了步,苍老的声音带着一股不知名的方言腔:“苏承?不认识。”
叶泛舟苦恼地抓抓头发,老刘只知道苏承住的小区单元楼,具体是哪一层却不清楚。难道要挨家挨户敲门问一遍?
他正在犹豫,老头耷拉着眼皮上下打量他,不知在想什么,突然问:“你找苏承什么事?”
叶泛舟心道你不是不认识他么,不过也没什么好瞒着的:“我是他同学,听说他病了,所以来看看。”
“同学?”老头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叶泛舟不明所以地和他对视,沉默半晌,老头突然伸手朝着三楼的方向一指,接着不再搭理叶泛舟,慢慢踱步隐入楼道的黑暗中。
叶泛舟觉得这老头多少有点莫名其妙,既然明知道苏承的住址,直接告诉他不行吗。
但老头人已经没了影,他也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鼓起勇气踏入脏乱的楼道中。
雪上加霜的是,声控灯还坏了,楼道里一片漆黑,平添几分阴森。叶泛舟浑身发毛,只顾闷头上楼,一口气噔噔噔冲到了三楼。
老头指的是三楼东户,和西户对比起来,这一户的外观明显要干净不少,起码没有贴得到处都是的小广告。
叶泛舟对老头指路的真实性抱有怀疑,试探性地敲了敲门,半天没反应,又敲了敲,还是没人开。
叶泛舟想:难道刚刚那大爷是随便指的?还是说自己看错了,其实他指的是西户?
于是叶泛舟又去试着敲了敲西户的门。
西户的门倒是开得很快,叶泛舟还没敲两下,门就刷拉一下被拉得大敞,一个三十多岁颇有风韵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
她斜倚门框叼着根烟,看清叶泛舟的长相后,原本不耐的表情瞬间一变,瞬间妩媚起来,朝着叶泛舟的脸上吐了口烟圈:“帅哥,你找谁?”
叶泛舟的恐女症瞬间有发作的趋势,但他忍住了:“你好,请问这里是苏承家吗?”
女人表情顿时一收,原本无骨的身形也端正了,甚至能看出几分警惕:“你是谁,找他干嘛?”
“我……”叶泛舟刚想和她解释,这时身后传来防盗门打开时沉重的声响,熟悉而微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王姐,他是我同学。”
叶泛舟猛地回头,如蒙大赦地扑过去:“苏承!”
空间狭窄,苏承猝不及防,被叶泛舟扑得一个踉跄,后退一步,气沉丹田,成功把这只不知道自己多沉的傻狗给接住了。
他咳嗽两声,在叶泛舟看不见的地方,唇角微微勾起,神情柔和得不可思议,让王姐看得啧啧称奇。
听见咳嗽,叶泛舟立刻紧张地拉开距离,端详他的脸色:“你发烧了?很严重吗?”
他还是头一回见苏承不穿校服的模样。对方一身素色睡衣,似乎刚刚从床上起身,黑发凌乱,苍白的脸颊上带着团病态的晕红色,眼角也微红,冲淡了往日的清冷。
苏承扭头捂住嘴咳嗽两声,嘶哑道:“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王姐又恢复成妩媚的样子,夸张地调笑道:“哦哟哟,小同学真是会体贴人~”
苏承拉着叶泛舟,对王姐道谢:“打扰王姐,我就先带他进屋了。”
王姐一摆手:“邻里说什么打扰呢,去吧去吧。”又朝叶泛舟眨眨眼,笑嘻嘻地,“小同学有空可以来找姐姐玩噢~”
叶泛舟目睹这个女人变脸,觉得她真是深不可测,下意识躲到苏承背后,警惕道:“不用了,我已经记住他家在哪儿了!”
王姐大笑,施施然关上了门。
苏承松开拉住叶泛舟的手,带他进了屋。
苏承家的房子肉眼可见的旧,墙壁都隐隐泛黄,但被收拾得干净整洁,一盆吊兰摆在小茶几上,已经开出了几朵小白花,在空中颤颤巍巍地摇晃。
客厅不大,也没有沙发,苏承领着叶泛舟在茶几前的小凳子上坐下,给他倒了杯水:“没别的椅子了,将就一下吧。你怎么来了?”
叶泛舟很好地克制了自己的视线不乱瞟,人高马大地缩在小凳子上,捧着水杯认真看苏承,总觉得他现在的样子比平时更好看——当然平时也是好看的,但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