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山, 娄烦部。
“你确定是成群结队的汉军袭击了河南地(汉朝的河套地在匈奴那儿叫河南地)的白羊部?”娄烦王被挖出阏氏的温暖被窝时还以为是通风报信的在开玩笑:“不可能啊!”
年过半百的娄烦王挺着一颗圆咕隆咚的肚子,在女奴与阏氏的服饰下穿戴整齐:“不可能吧!”
回话的人一直在看花纹精美的地毯,瓮声瓮气道:“我以龙城的天神发誓, 对您所言句句属实。”
娄烦王在可以称之为榻的东西上用马奶酒唤醒神志。
嘴里有味后,他才擦着湿漉漉的胡子继续问道:“怵櫗那小子没找王庭搬救兵?“此时的娄烦王依旧觉得问题不大,他可以在贺兰山下好好看看白羊部的笑话。
不敢抬头的当户抓出几个深深浅浅的指坑, 再次提醒娄烦王要保持警惕,不要把这当成一次普通的遇袭:“属下不知白羊的耆贤有没有去王庭报信,但是派去打听情报的奴隶表示汉人的部队并未撤离白羊部的草场, 而是在那儿安营扎寨。“
“于屠日禅没有派救兵?”娄烦王的戏谑定格在脸上,终于从榻上“蹭”地一下站了起来:“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
他表现得异常愤怒, 像是抓到大人物的把柄般在那儿叫着:“那个汉人外孙和右贤王一样包藏祸心, 怎么会以匈奴的利益为主。”
话虽如此, 可是提到解救被困得白羊部时,娄烦王又表现得有些不情不愿:“怵櫗要是个有能耐的就应该单枪匹马地杀回去。”
娄烦王在心里计较着可以出征的人, 肉痛道:“两千。我们最多出两千。”
话音刚落,王庭的使者终于姗姗来迟,在与已经有了心理价位的娄烦王讨价还价后勉强让其加了三百上马拉弓的奴隶兵。
“须仆氏和呼衍氏出多少?”娄烦王打心里就看不起摄政的于屠日禅, 所以在这个当口还要刁难于屠日禅的使者:“右谷蠡王不会是瞧娄烦部的好欺负, 所以尽挤我们的奶吧!”
“怎么会呢!”使者早就料到会受这一磨难,撑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这两部有贵人子弟在单于王庭, 所以对属下的行踪也是略知一二。”
言下之意是这两部也同意救一救白羊部的人,所以你就别磨蹭了, 赶紧出人吧!
“如此甚好,甚好。”娄烦王虽表面松了口气,心里却是冲着使者狂翻白眼。
须卜氏与呼衍氏都同意救人?
呵!
这话他信, 但也只能相信一半。
于屠日禅那小子要是能使唤的动这两部的人,他娄烦王当场就把这堆牛粪吃了。
使者见娄烦王已答应出兵,转身去找北羌七族询问其能出兵多少。
然而他刚翻身上马,空中便有细细的燃烧声剪开他那杂乱无章的思绪:“这天怎有如此之多的蚊虫?“
使者只是随口嘟囔了句,下一秒就臀部离马,体验了把什么叫飞一样的感觉。
“第一组下,第二组跟上。”因为火炮难以携带,而以臂弩的小巧轻便又难以送手|雷上天,所以在北军做了好几次实验后还是选了腰引弩来送雷上天。
王庭的使者双脚落地时已经看不清眼前之物。
他的眼中、耳中、不断流出脏兮兮的血液,但还是在腰间摸索到用以防身的武器。
“贵人。”和他一起出使娄烦的人赶紧擦掉使者眼上的血污,结果发现对方的双眼已被陶片废了一半。
“你别管我,赶紧把娄烦部的情况汇报给右谷蠡王。”使者把王庭的信物与自己的匕首交给对方,声嘶力竭地吼道:“快走,快走!!”
对方的脸上满是不忍,但还是在短暂的犹豫后翻身上马,趁机逃亡单于王庭。
以骑兵为主的匈奴人打仗也求依山伴水主平原。
娄烦部的驻扎地在贺兰山下,所以在突袭的第一时间就有人往山上跑,试图绕过贺兰山向王庭求援。
听到动静的娄烦王掀起帐帘,赶紧安排亲兵去西河套的防线看看。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汉人拿下浑怀章与上河的驻点。“大难临头的娄烦王在得令的亲信前无比狰狞道:”黄河失守,我们可就全完了。”
如今已是深夜,贺兰山上到处都有饿急眼的狼群等着慌不择路的楼烦人让其吃个肚子圆滚。
现代的牧民在草原上放个刚剥的羊皮都能吸引野狼,更别提在坏境更好的古代,一群带着羊奶味、血腥味、烟火味的活人夜登草木丰茂的贺兰山,那可真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不巧的是,娄烦王对西河套的黄河据点念念不忘时,韩颓当和李广的人也难以忽略这两地方。
“小李将军带六百骠骑兵守住桌子山与贺兰山的入口,其他人在虎蹲士的掩护下随我渡河。”河套之地的几个大平原之所以草木丰美,是因为黄河的在山脉下形成一个错综复杂的细网。这对驻守山下的部落而言,无疑是自然赠与的天然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