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自采
听出刘瑞言外之意的郦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结果对上温柔含笑的眼眸。
“放心,孤只要你送去此物,并不用你带回果子。”刘瑞咬着“果子”二字, 听的郦寄表情扭曲。
你要说得真是“果子”就好了。
不过想想新鲜的果子血淋淋地盛在盒子里
嘶
斩过首级的郦寄不免想起胡人的骨头工艺。
得益于秦始皇时的武力充沛, 少府的库藏里留有匈奴的头骨酒杯。
郦寄少时曾与阿父参与过汉高祖的宴会, 见过对方目光深邃地把玩着秦人从匈奴人那儿缴获的战利品, 玩笑般的说道“何不做次匈奴单于。”
然而因为周昌的阻止,汉高祖没能体验头盖盛酒的野蛮乐趣,而那巧夺天工的战利品也一直留在少府的库房里毕竟自诩仁孝治国的皇帝不可能将此物赏人, 更不可能留作己用。
“你还有别的问题吗”刘瑞见郦寄半天没动静还以为是自己说得不够清楚,于是屈指敲了敲桌面,意味深长道“需要孤把之前的话重复一遍吗”
然而这话落到郦寄耳里就是“孤很忙, 你别在这儿不知好歹的意思”,搞得郦寄心情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臣明白了。”郦寄起身恭恭敬敬道“定不会让太子失望。”
刘瑞对郦寄的态度还算满意, 而这搁在郦寄眼里就是自己侥幸过关的证据。
“呼”回去的路上, 郦寄一副差点虚脱的姿态道“难怪武将宁可在战场上出生入死, 也不愿与朝臣搁那儿斗智斗勇。”
更可怕的是
姓刘的脑子都是怎么长的。
想想坑死郦寄一家的周勃是怎么被先帝搞到精神崩溃的, 再想想表面暴躁, 实则和先帝一样阴险无比的今上与迷你先帝的太子
不知为何,这一刻的郦寄有种想逃离关中的冲动。
因为能在这里生存的不是人,而是吃人的野兽。
诏狱,关押与极恶之徒的特殊监狱,同时也是不少勋贵的陨落之地。
被迫光临这种地方的馆陶长公主被阴冷的氛围冻得一阵头皮发麻。
或许是杀的人太多了,鬼魂的怨气太重,所以诏狱即便是在夏日也冷得要穿两件衣服,更别提此时正值冰雪消融之际。即便诏狱十分舍得地少了地热,避免那些出身尊贵的囚犯被活活冻死, 可是在馆陶长公主进去时仍不由自主地拉拉衣服,好似这样就能长身盔甲,避免心脏跳出胸膛。
“哟又有贵人来了而且还是个女人。”
“女人那不是馆陶长公主吗怎么皇帝关了亲家不够,终于把唯一的同胞姐姐也一并关进来了,好让你与堂邑侯做地下夫妻”
“哈哈哈哈这么看来,皇帝还真是体贴啊体贴到杀人都是一家家的杀,避免人家天人永隔啊”
根据越重要的犯人关押在越里头的不变法子,馆陶长公主和刘瑞需要穿过一片犯人区域,忍受来自四面八方的污言秽语和吐向他们的浓痰唾沫。
“都给我老实点。”毕竟是太子和馆陶长公主亲临,自是有狱卒狱吏一路相随,并且笞向趴在栏上的狂妄之徒。
刘瑞见状,也是十分关切的模样道“姑母若是感到不适的话,侄儿可以送您回去。”
“不,不必了。”抚着胸口的馆陶长公主勉强笑道“姑母还没见到堂邑侯呢岂能就此无功而返。”
馆陶长公主捅了篓子后,堂邑侯陈午与他的儿子自然难逃牢狱之灾。不过皇帝心疼外甥,加上有章武侯在一旁求情,所以馆陶长公主的两个儿子很快转移到环境更好的内官狱,独留堂邑侯这个倒霉蛋在此受苦。
对于这个平凡懦弱的丈夫,馆陶长公主也生不出男女之情。然而就像所有的爱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推移变成亲情,馆陶长公主到底是和陈午当了几十年的夫妻,二人虽有吵闹纠纷,但也未生大仇大恨。
尤其是陈午的入狱完全是受馆陶长公主的牵连,所以对这个丈夫,馆陶长公主绝对称得上无比愧疚,竟也就此生出爱情。
“是吗”刘瑞眯了眯眼睛,从中窥出馆陶长公主与堂邑侯的感情变化,于是笑道“姑母与驸马感情深厚,倒是让侄儿羡慕不已。”
馆陶长公主知道刘瑞没在夸她,但是想到卫穆儿的“受宠”程度,也是借机拍拍侄儿的马屁“堂邑侯那粗人哪里比的上侄儿会疼人。”
虽说是恭贺,不过就卫穆儿的受宠程度来看,这也不算夸大其词。
毕竟刘瑞出身高贵又年轻有才,加之对身边的人也出手大方,所以在关中女眷里一直都是炙手可热的存在。
即便他已有卫穆儿入主蟾宫,并且还把刘启赏赐的家人子一一许配给北宫的单身官吏,可是只要太子的头衔在那儿,光明的前程在那儿,就不乏有人绞尽脑汁地想把女眷送入太子宫。
而且抛开太子的身份不谈,刘瑞的那副白净面孔也是极为讨喜。
馆陶长公主作为阅尽美色的海王也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