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初尽管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面上却依然带着几分凌厉。
他想更多地试探一下这柳家姑娘,甚至突发奇想地想让张皇失措的表情出现在这张漂亮脸蛋儿上。
毕竟,这小姑娘从迈进门开始就时刻保持着谨慎而隐秘的戒心,这让他感到意外和不解。
“知许,你和你姨母今日刚过来拜见老夫人,但老夫人却在你们离开静心居后一个时辰内就中毒昏迷,站在你的角度,你说,本侯应该怎么看此事?”
“小女相信侯爷心中早已有了决断!侯爷又何必多此一问?”
知许表现得愈发镇定清雅,不疾不徐地开口。
“我本就是被侯夫人接来侯府做客散心的,自是不会也不愿再卷入风波徒增烦忧,更何况,贵府家事哪轮得到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去插手?”
“我柳知许向来行事坦坦荡荡,做人更是问心无愧,清者自清,侯爷若是执意不肯相信,小女也别无他法!”
夏以初眉目微敛,心中暗惊,这姑娘看上去尚未及笄,心智却已如此敏锐,自己的故意试探,她早就看出来了。
这话中之意无疑是在向自己表明她的立场,她不会也无意卷入侯府争端,同时更加不会当帮凶助纣为虐。
好个坦坦荡荡,好个问心无愧!
不过才到侯府短短两日,竟已经把府里的暗潮涌动看得如此清晰透彻,想到此处,夏以初不再掩饰,声音显得威严而冷淡。
“这么说,你也看出来了?”
不出意料,回应他的是一道愈发清冷不屈的声音,“小女冒昧问一句,侯爷这是在审犯人吗?”
“哈哈哈,本侯不过是习惯使然,稍微严肃了一些,并无他意,柳小姐放宽心。”
夏以初朗声大笑,话锋一转,锐利凉薄且直击要害。
“不过,不知柳姑娘是否对这件事感兴趣?本侯曾无意间得知柳夫人是接见拜访之人后才对外宣称感染了风寒,却不想却是一病不起直至逝世。”
夏以初说到这里顿了顿,不动声色瞥了知许一眼。
果然见到眼前的女子身形微微晃了晃,虽然她还是一声不吭,他才继续自顾自地道,“至于拜访之人是谁,想必柳姑娘已经得知,至于柳夫人病逝的个中缘由,本侯就不甚明了了。”
“只不过本侯有必要提醒一句,既然柳小姐的双亲已经将你送出了京城,你不应该再回来趟浑水了!”
这侯府可不是什么好的做客散心之处,以这姑娘的聪敏,只怕也是为了柳家之事才会应了萧沐悠的邀请,毕竟她如此样貌……
勇义侯想到自己暗中查探出来的结果,摩挲着扳指的手不由得用力了几分,眼神也随之凌厉了几分。
当初只是无意之中的一瞥,却在他心底深处种下了疑虑的种子,柳家接连的不幸更是让他深感蹊跷,哪怕调查出的结果那么让人无法相信,他初始也只是略感震惊而已。
直到亲眼见到了柳家姑娘,他忽然就觉得心乱如麻,甚至感到了一丝愤怒,他的目光幽深了几分,开始压抑克制内心那疯狂滋生的奇怪念头……
“知许多谢侯爷告知母亲之事,也多谢侯爷的提醒!”
知许颤着声音回道,绝美的小脸此时白得像一张纸,丝毫没有血色,让人怀疑她下一秒就要支撑不住,可偏偏她咬着牙坚持着,就是不愿倒下。
看着她眼里蓄了泪却不肯哭一场的柔弱不甘、冷傲清丽的样子,夏以初轻轻摇了摇头。
自古红颜多薄命,香消玉殒谁人怜?
但是自己居然对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姑娘动了不该有的疼惜怜爱之心,这似乎有点难以启齿……
知许算计好了每一个细节,每一个动作神态,甚至是每一根头发丝,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提前走入书中的轨迹。
她才不信什么宿命,她要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也要让伤害了自己亲人的人遭受一样的痛苦!
多亏了娘的那些话本子,让她清楚地知道野心、心机和手段都不缺的男人最容易被什么样的女人打动?
如今的勇义侯大权在握,志得意满,就算他和他的如夫人情深似海,但在恩爱如初之下是不是也曾心猿意马,就不得而知了。
他也不过是个位高权重的男人罢了。
更何况,什么情深意重只是他的自我安慰罢了,如此情深岂会忍心让自己心爱之人受了这么多年的委屈?
说到底,勇义侯爱的从来都只有自己的仕途,而往往违背人伦的复杂感情,只会更加让人欲罢不能。
知许在心底冷笑。
“知许,柳学士曾也是我同僚,你又是我的晚辈,我自会多照拂几分。”夏以初以长辈对自己关爱的小辈那般口吻将心中一些事宣之于口。
但知许又怎会是掉以轻心之人?
“小女没想到,侯爷日理万机,却还能抽空关心柳家的家事。”
知许面带微笑,声音平缓,语调简明,“知许替家父家母多谢勇义侯的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