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暴雨中驾驶是一件特别费精力的事情。
前半宿李阳迷迷糊糊的也没睡太好,后半夜又在大雨中绷紧了神经开了三个多小时的车,现在和物资车队汇合,心里松了口气的李阳很快就睡了过去。
修文通往九江的道路并不好走,甚至比李阳来时的路程都要恶劣。
当下国内的基建还没有功力大成,道路修的本来就有点操蛋,连日的暴雨已经将部分路基冲垮。
路基垮了还不算,问题是路面上全是积水,肉眼根本就看不清路况。
亏得大G的性能不错,在车队前面当了排头兵,让后面的大车行驶的还算得上顺畅。
得益于此,在行驶了两个车多小时后,明明是后出发的车队,已经赶上了先前出发的那一批物资运送队伍。
在两个车队汇合之后,张克明直接将车子从路基下面超车到了队首,引领着包括武警中队运兵车在内的三十多台卡车,浩浩荡荡的向九江大堤开去。
就在车队在满是积水的路面上艰难跋涉之际,九江段大堤上已经是万分紧急。
昨晚一刻没停的大雨,让本就超过了警戒水位将近二十厘米的堤坝压力骤升。
屋漏偏逢连夜雨,形容在这儿再合适不过了。
就在早上七点半,上游水文监测站又传来了消息;受到昨夜大雨的影响,九江段上游一股规模较大的洪峰正在形成。
洪峰是啥?
就是河流在涨水期间达到的最高水位。
河流不是直来直去,当流域上发生暴雨时,在流域各处会形成地面径流,这些径流会依其远近先后汇人河道。
当近处的地面径流汇入时,河水流量开始增加,水位相应上涨,随着远处的地表径流陆续流到,河水流量和水位继续上涨,及至大部分高强度的地表径流汇入时,河水流量增至最大值。
由于洪水的整个过程两头低中间高,形似山峰,故称洪峰。
根据上游监测站的初步估算,这一轮的洪峰很有可能达到十五厘米。
要知道,现在的九江段坝已经快要灌顶,并且发现了多处管涌和裂痕。
别说十五厘米的洪峰,就是再多加一厘米,都有溃堤的风险!
水是有压力的,诺大的河道,水位每增长一厘米,大坝受到的压力就会成指数性增长!
此时,九江大坝上四千多号军民已经连续二十多个小时没有休息。
大坝附近乡镇自发组织的护堤队,连同三千多名前来支援的官兵,此时全都上了坝。
一袋袋装着砂石黏土的麻袋压在同样脏兮兮的军民肩头,不断被水浪拍打的大堤上泛起阵阵混黄的水浪。在那巨大的浪花和大坝衬托下,所有人就像是找到了食物的小蚂蚁一样,在大坝上穿梭着。
现场负责指挥的,是九江市副市长袁明亮。
此时这个副市长已经全然没有平时的风光了,身上的老式胶皮雨衣已经完全湿透,整个黏在身上只能起到保存体温的作用。
本来梳到脑后的背头,也一缕缕的耷拉在额头,随着雨水的拍打蜿蜒曲折。
不过他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了,眼看着堤坝旁水位杆上的红线越来越沉入水下,他焦急的扯着嗓子,拉住了一旁拿着扩音器的中校。
“王团长,不够,时间不够!让你的人再快点!不管怎么样,先把6号段的裂缝处堵上!要是不把这一块处理好,只要洪峰一来,那裂缝就是一道口子!这一道口子一开,整个九江大坝就会像拉链一样被洪水撕开,真要是那样的话,九江市区,连同下游的三十多个村镇,就完啦!”
被他扯住的,是第一批赶到九江支援的江溪军分区工兵团团长王希民。
听到他焦急的请求,嗓子已经嘶哑的王希民狠狠的拿开了胳膊。
“早他妈干啥去啦!孩子死了你来奶了,大鼻涕到嘴你知道甩了!九江大堤情况这么糟糕,为什么不早修早防!现在你们倒是知道责任重大,想起来九江大坝的下游有市区,有三十多个村镇了?”
王希民的不满,已经持续了二十多个小时。
前来支援的时候,他就接到了上级命令,得知九江这边的堤坝情况不太好。
但是到了实地一看情况,他才知道这哪里是不好?
整个九江段大坝就跟老太太的裤衩一样,到处漏眼,堪称筛子!
光是昨晚上的突击巡查,就查出了十二处管涌三处严重裂缝。
说实话,在超过了警戒水位二十厘米的情况下九江大堤现在还没垮,已经远远的超出了王希民的心理预期。
这份提心吊胆,自然就化作了对当地政府的不满。按照部队的作风,隐患这个东西都是随时发现随时解决。平时的训练就是为了找出问题解决问题,坚决不把问题留到战场上。
很明显,在洪水预防和大坝维护这一方面,九江交了个成绩极差的答卷——更可悲的是,这份答卷上的考题是这一场无情的洪水。
然而面对王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