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坑里。家里面孩子老人一起住,一共就四十多平,挤的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去年我俩都下了岗,换房子的事儿原本是想都不敢想。直到我男人去年年末被分配到红旗木材厂那面,我这也没什么事情干,听说咱们这边要建大厂房,就借钱买了个推车跟着我男人走。这两月这行情,我们俩想着好好的干他两年,趁着孩子小没到花钱时候,老人还算硬朗也不用我们俩操心,在城里买套房子。等赶明孩子上学老人养老也都方便点。”
“嗯,这是正事儿。”
看着女人那股子麻利劲儿,李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未来几年房子肯定是要升值的,绥城这边虽然不是什么一线大城市,不过房价肯定是越来越高,你现在买房不论是自己住还是投资,未来都有赚头。挺好,你们两口子挺有远见。对了大姐,你男人叫什么?”
“叫曲和平,就在一车间当质检员。”
“哦哦哦,就是那个,那个鼻子有个豁口那个老曲是不是?”
“对对,他那鼻子在文具厂的时候让卷笔刀片给崩了么,有个豁子。哈哈,李总真是好记性,我家男人八杆子打不出个屁那么个人,你都能对上号。”
说话间,女人已经将馄饨包好,掀开热气腾腾的煤气锅时,她冲着李阳憨厚一笑。
一旁,自打进了棚子就皱着眉头,显然是没想到这摊棚里比看起来还脏的秦迪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
看着李阳熟稔的和妇人聊着家常,她不禁细细的打量起了自己的这个合作伙伴。
就着腾腾带着肉香味儿的蒸汽,李阳和妇人就着妇人的丈夫和家庭聊了不少。
直到馄饨好了,女人将两大碗明显要比正常大了一圈,瞧模样恨不得把一盆肉馅都塞进皮里的馄饨放到了二人的面前。
“李总,这位妹子,你俩吃,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们俩下!屋里小,我这就不在这打扰你俩了,桌子低下那筐里有蒜,你俩吃的话自己扒啊!”
“唉!得嘞,谢谢大姐啊!”
将两双明显不是一次性的筷子在咯吱窝下边一拽,李阳对妇人扬了扬手,便极为自然的把筷子递到了秦迪的面前。
默默的看了看那油乎乎的筷子,秦迪皱着鼻子接了过去。
目送着女人笑眯眯的走出了棚子,秦迪这才回过头来,看怪物似的看向了李阳。
“看不出来,你这人在绥城这边还挺有人气的。而且我还没发现你原来这么能聊,跟一个馄饨摊的老板娘你也能不卡壳的聊上十多分钟不歇气?我说李阳,你是不是跟所有人说话都这么熟络客气,唯独跟我说话就阴阳怪气的?”
将一个足有饺子那么大的馄饨吹了两口,塞进了嘴里,李阳嚯嚯喘了口气,含糊道:“秦总可别自作多情,我可不光跟你没话说。我是跟所有脱离了人民群众的人都没话说。我这么能聊,是因为我和这大姐都是一样的人。她心里想的,我也想过。她经历的,我周边的亲朋好友也经历过。”
“你这是偏见。”
端着筷子,秦迪皱起了眉头,道:“我从小虽然是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可是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巨富之家,跟其他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夏天吃的一样是一毛钱的冰棍,冬天啃的一样是冻成坨的豆包。你看,就连现在我这不是也跟你一样,在这么脏的棚子里吃馄饨?”
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秦迪用筷子挑起一只特大号的馄饨,吹了吹凉轻轻的咬了一小口。
看着她的样子,李阳扑哧一笑。
“秦大小姐,这棚子可一点都不脏。说这个棚子脏,那是你没去过真脏的。大冬天的,碗里有蟑螂爬。夏天灶台周围有绿豆蝇,动不动汤里就出活物的,那才叫脏呢!”
“.......”
刚刚吃了第二口,真正尝到肉馅味的秦迪,脸色绿了。
定定的看着一面描述着他经历过的苍蝇馆子情形,还能毫无心理压力往嘴里塞馄饨的李阳,秦迪默默的抿起了嘴。
她很想不去联想那些令人作呕的景象,更想不将那些她从未经历过的景象和当下联想到一起,可是越是压制,心中的想法就越是不受控制的充斥在了脑海之中。
终于.......
"呕、"
在李阳的描述中,秦迪一个没忍住,直接将嘴里的半个馄饨吐到了一旁的地上。
“李阳,你够了!”
感受到李阳那嘲弄的目光,秦迪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你故意的是不是?我知道,你对吴姐介绍我做这个省代理不满意,不过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现在正在努力的扮演好我的角色,把这个代理商的事业做好。你可不可以不总抱着你那狭隘的偏见嘲讽我戏弄我?我已经跟你说了,我没办法决定我的出身。没错,我注定和你不是一类人,可我正在努力的去做一个能够独立在这个社会生活的角色。作为合作伙伴,我不求你对我多宽容,不过你至少别总针对我行吗?”
感受到秦迪毫不掩饰的恼怒,李阳暗暗的骂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