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警车打着警灯警笛呼啸而去,刘奎峰深深的看了看张自强这些因为警车拉不下而暂时看押在厂里的职工。
摇头叹了口气之后,负着手在火场周围踱起步来。
看着刚刚落成一个多月,工厂车间外墙粉刷一新,各项提醒生产安全和效益指标的标语洁白清晰,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烂到底的厂子,刘奎峰深深的叹了口气。
“怎么好好的企业,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刚刚组建的厂子,本应该正式励精图治,奋发向上的时期,怎么就蕴藏了这么多的隐患,爆发了这样的冲突?”
听到他自言自语式的询问,紧紧跟在刘奎峰身后的赵天成抿了抿嘴唇。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是清楚森工建材厂是怎么一回事的。
之前李阳不止一次到他那里哭惨,他耳朵都快要磨出茧子来了。
有那么一时半刻,他想要将自己知道的跟刘奎峰说一说。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在当下这个时机,说这些不是很恰当。
但就是他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刘奎峰正好瞥到了他。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奎峰眉头一皱,道:“赵副市长,你是想说什么?”
“啊,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跟今天的这个事关系不大。”
“说说嘛。”
心烦意乱中的刘奎峰摆了摆手,“你虽然是绥城的干部,但是林业局这边和你们地缘上比较近,今天的这个事儿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想到什么了,咱们权当是闲聊,说一说。”
或许是刚才一番发作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站在木材仓库之前的刘奎峰干脆找了个木头墩子,也不顾上面沾着的锯末,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
见赵天成等人树叉叉的站在那里,他拍了拍身旁的一根长木,示意道:“来来来,今天我们就当开一个反思会,当着这个残局的面聊一聊。咱们总结总结,自省自省。”
“是。”
面对刘奎峰的坚持,赵天成欠着身子将半拉屁股放在了长木上,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委婉的将建材厂落户在绥城的前因后果简要的说了一遍。
刘奎峰死活都没想到,这个诺大规模的建材厂背后,还有这么跌宕起伏的深层背景。
饶是赵天成已经尽力用相对平和的词汇去描述,可是刘奎峰仍然从那只言片语中联想到了事情的经过。
“所以说,这个建材厂的成立,并不是像森工宣传的那样,是招商引资的工作成果,而仅仅是日企连同森工系统内的领导干部,对绥城当地私营企业的竞争打压?”
赵天成轻轻的点了点头,“刘副省长您要这么理解,也说得过去。虽然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有些不负责任,但是森工建材厂这个项目落户绥城,背后一些事情和操作,确实有些不妥。至少,从刚才这边职工们反应的那些体系内部的裙带关系,以及这个会计携款私逃的这些问题,就能够看出来,这个项目是紧急上马,各方面准备的都并不充裕。甚至说......有些草率。”
“这可真是.......”
刘奎峰已经不想生气了,他只感到一个小小的绥城,竟然披上了一层魔幻现实主义的面纱。
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又真实到了极点的感觉。
“权利......还真是个好东西啊。不论是在哪种竞争环境里,拥有权利的一方都会占据绝对的优势。”
听着刘奎峰的感叹,赵天成干笑了一下:“刘副省长,我说一句您可能不爱听的话。权利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东西,就拿今天来说,您处理这件事情,也是靠着绝对的权利一力破万法。如果您不是副省长,今天的这个事情,你觉得能能够这样快速的解决吗?”
“这.......”
赵天成的质问,让刘奎峰一下子哽住了。
“所以说权利本身没有善恶之分,但是拥有权利的人有各自的立场和私心。我们这些为政一方的人,所需要做的就是保证权利的公正行使,避免权利的滥用为人民群众造成严重的损失,造成今天的这个局面。”
“嗯......”
将赵天成的话咀嚼了一番,刘奎峰深深的点了点头。
颇为赞许的看了赵天成一眼,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可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刘奎峰却再一次叹了口气:“你这个同志的觉悟倒是很高嘛。这么一说,我这心里舒服多了。不过森工建材厂这个局面,让我非常担忧啊。一个上了内参,被省内多家媒体报刊高度宣扬的经济项目,背后却有这么龌龊的权钱关系,内部管理又是这样的糜烂。那我们的经济工作该怎么做?当我们看到的和实际的不一样,我们应该去怎么主导未来的经济发展方向?小赵啊,你说说,给我解个惑。”
面对刘奎峰的询问,赵天成咧嘴一笑。
“刘副省长,您这是钻了牛角尖了。其实大部分的企业还都是有活力的,像今天的这种现象我相信只是极个别的。要是您有兴趣也不累的话,咱们转个场,我带您去看看我们绥城的企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