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棍儿!冰棍儿!”
“甜凉冰棍儿!两毛钱一根儿!吃了真得劲儿!”
“哎呦,咋还躺地上了呢?兄弟,没事儿吧你?嘿!小兄弟?”
李阳是被吵醒的。
睁开眼,就看见一张圆乎乎的大脸如乌云般挡住了太阳,脸上的小眼睛写满了好奇和疑惑。
迅速的摸了摸自己身上所有的零件儿,李阳扑棱一下坐起了身。
“卧槽!”
感到自己身上没缺啥没少啥,李阳不禁懵了。
什么情况?
自己不是被车给撞了吗?
明明记得最后自己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的,怎么会……
嗯?
看着面前一个大脑袋,带着十几年没见过了的蓝布工作帽,李阳皱起了眉头。
再看看那人身后的大二八自行车,以及车子后座上绑着的冰棍箱子,他更懵了。
这又什么情况?
拍戏啊?
年代戏?
“小兄弟,你这咋啦?满脸大汗的,来来来,吃根冰棍儿凉快凉快。”
正懵着,那大脑袋的“演员”闪开了身。麻利儿的从冰棍箱子里掏出来根冰棍,塞到了李阳的手中。
看到那冰棍的一刹那,李阳瞪圆了眼睛。
我靠!
这蜡纸皮包装,印的跟闹着玩儿似的小屁孩儿图案,道具组良心啊!
可扒开纸皮放进嘴里的一刹那,李阳却忽然觉得事情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入口的,是儿时冰棍特有的味道。
搅拌不均匀奶粉和乳糖聚成棉絮似得一团团,口感很差却格外香甜的味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这绝壁是自己小时候市里大世界冰棍厂出产的啊!
愣愣的叼着冰棍儿,他看了下眼前的景象。
一片片低矮的平房旁,是散发着淡淡猪粪味儿的排水沟。
初春的天空晴朗得吓人,湛蓝的天空像是一块浑然一体的蓝宝石,在太阳的照耀下深邃的摄人心魄。
道路两旁,才是将天空割成五线谱的电线杆子。
围墙上“一对夫妻一个孩儿”和“优生优育就是为早日实现四化做贡献”的标语醒目而清晰,显然是刚刷上去不久的。
布满灰尘和的水泥板大街尽头,是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修钢笔,修眼镜”“自行车补胎”“修鞋零活”的铁皮棚小摊儿。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1996年3月22日,星期五,农历二月十四。下面播送新闻简讯;黄河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主体工程施工已进入后半段,预计在今年十月底实现截流。经国院批准,撤销汉中地区,设立地级汉中市,原县级汉中市改为汉台区。……”
小摊里的收音机白,滋滋的干扰杂音挡不住播音员嗓音的雄厚。
九十年代特有的色调下,一切都真实极了。
更加真实的是,这一切完全符合李阳的记忆。
这,不就是自己从小生活的林业局职工大院外面那趟街嘛!
他再次看了眼身旁笑眯眯的大脑袋。
“徐大脑袋?”
“唉!不是、呸!你小子说谁脑袋大呢?!”
“真的是你啊徐叔!”李阳兴奋的跳了起来,一把将占据了自己童年记忆的卖冰棍师傅抱住了。
“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徐叔,你不知道,你几年之后在街上卖冰棍的时候被煤车压了!可惨了,人都扁了。那天我放学路过都吓哭了!”
“那得老大一片了吧?”
徐大脑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是、呸!你特么咒谁呢啊你!”
过度的热情,未曾发生过的事实,让冰棍儿徐恼了。
“是我啊徐叔!我李……”
李阳刚想说自己是李阳,可是话说了一半儿,他说不下去了。
“老规矩,三根冰棍儿!”
一个叼叼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声音的主人留着小平头,明明是很短的头发,还偏偏留着刘海。
搭配着一道鼻涕和满脸自认为酷的鸟样子显得特可笑。
红领巾上是一串用红毛线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印有“职工子弟小学”字样的白蓝色校服沾满尘土。
“呦,李阳,这个点儿回家,你又逃学啦?”
看到那小屁孩,徐大脑袋狠狠瞪了眼李阳,转身从箱子里往出拿冰棍同时,不忘热情的招呼。
“没,第四节体育课,自由活动。不过徐大脑袋,你刚叫我什么?”七岁的小屁孩书包往地上一扔,拉开了一个虎鹤双行的架势。
“怕了你了,李连杰,李连杰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小屁孩接了冰棍,把手里的豁了口子的五毛钱纸贴往自行车上一塞,屌屌的走了。
“这孩子……”冰棍徐把车把上沾满了汗渍的五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