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监手中捧着的玉如琉璃般清澈,远远望去光滑细腻,油润亮泽,似是要流出油脂一般。
这样的玉,哪怕是城内最大的首饰铺子都不得见,就连花家那几个半大的孩子,都看得出是顶好的。
芯滢瞪着其他的几个花家女儿,贪心的眼睛里全是势在必得的威胁不说,那悄悄拽着暮烟的手,更是死死捏在了暮烟的皮肉里。
小小的手儿都已经紫了一大片,可芯滢仍旧在用力,微长的指甲下的肌肤也出现了丝丝血痕。
谁敢跟她抢,这便是下场!
暮烟是四儿媳雅芙所生,也是这花府里最小女儿辈里最小的一个,因天生失明所以性格十分胆小内向,眼下哪怕被芯滢捏得疼湿了眼角,也死死咬着唇不敢发出丁点声音。
其他的几个花家的小女儿见此,更是惧怕得根本不敢与芯滢对视。
大儿媳凌娓高高扬起的唇角尽显贪婪与得意之色,“启禀老爷,老夫人,既太子殿下说是赠与花家小女儿,那我家的芯滢绝对是最实至名归的呢。”
站在这里的小女儿们是都姓花,不过她家的芯滢那可是花家的长女,又岂是其他登不得台面的小虾和某个整日混在花家的外姓东西能比得了的?
花耀庭和陶玉贤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也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虽说花家与其他府邸不同,本应是长女所生的女儿更受重视,更可继承陶氏医术,可偏偏她们的女儿遇人不淑,为了那负心汉背离家门。
她们的女儿却漂泊在外多年,如今也不过是将将才带着她们的外孙女儿回府,正常来说范清遥在花家的地位要高于芯滢的,可是现在却……
哎!
说到底都是范家造孽!
“既如此,便谢恩吧。”陶玉贤轻声道。
“那,那个……”小太监一脸尴尬地开了口。
他原本以为既是太子殿下点名道姓所赠的东西,还是需要当事人主动一些接受才好看,可是眼下他这眼珠子眨巴得都冒出金星了,也没见范清遥有任何主动上前的意思。
如此,他只得抬手指向范清遥的方向,“其实这玉佩是太子殿下送给……”
原本与芯滢站在一排的范清遥忽向后退了几步,并用肩膀撞在了芯滢的后背上。
芯滢只顾着威胁身后的姊妹,根本没顾及到其他,眼下竟是被撞得整个人都跌了出去,‘噗通!’一声便是狗吃屎一样的啃在了小太监的面前。
小太监那本就要说出口的话,不得已卡在了喉咙,看着芯滢那狼狈的模样,只得圆滑地道,“花家长小姐无需行此大礼,奴才可受不起啊。”
“外祖母,大姐姐是花家的长女,太子殿下的东西赠与大姐姐也是合情合理的,小清遥以为大姐姐既能得太子赏赐的玉佩,行大礼也是应该的。”范清遥轻轻地拉了拉陶玉贤的衣袖,理所应当的模样让人疼爱。
“小清遥说的没错。”本就心疼着的陶玉贤听了这话,更是怜爱地抬手摸了摸范清遥的小脑袋。
若是其他孩子只怕是要哭嚎得震天响了,她家的小清遥怎得就如此懂事呢。
“既然知道不是自己的,有些自知之明也是好的。”大儿媳凌娓哼笑着瞪了范清遥一眼。
就算认祖归宗,外姓货终归是外姓货!
“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赶紧谢恩吧。”花耀庭皱眉催促了一声。
“是是,老爷说的是……”大儿媳凌娓笑着点头,却在收回目光时冷眼扫过范清遥,随后才改扶为推,按着芯滢一起趴在了地上。
“臣妇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那故意抬高的声音,似是恨不得宫里所有的人都能听见她家的芯滢得太子的赏赐了。
小太监杵在原地望着范清遥回不过神,不主动接东西也就罢了,怎么现在连东西还都不要了?
这可是太子殿下赏赐的啊!
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范清遥静静地站在陶玉贤的身边,微微垂下的长睫遮住了眼中的淡漠和疏远。
救他,只是因为对甄昔皇后的亏欠而已。
如今她与甄昔皇后既两不相欠,那么与他也更是再无瓜葛。
当然她更加清楚的是,坐在马车里的百里凤鸣是能够听见她的话的,而她更加肯定堂堂的一国太子殿下定是不会如此的不要脸,为了一块玉佩而亲自下车理论究竟是要送给谁。
可不知怎得,就在她垂眸之际,却好似看见那远处的马车忽然动了。
虽说这玉佩只给一人,其他人无需跪下谢恩,但为了表示对皇家的崇敬,所有人还是纷纷垂眸行点头礼。
只是随着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却始终没有听见小太监赠与玉佩的声音。
那跪在地上的大儿媳凌娓一双膝盖都跪的疼了,芯滢自也是没好到哪里去,高高举起的双臂酸的跟泡了醋似的,在半空直哆嗦又不敢落下。
明明是接赏赐,却怎得越看越成了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