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已经收到这个消息一整晚了,林氏还是没有从消息中回过神来,对甄氏昨晚在庄子上的突然病逝而感到疑惑。
站在旁边添茶摆点心的许嬷嬷这才明白自家主子是在担忧什么,马上又换了一副面孔,笑着安慰:“老太太,您这是担忧什么呢,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这人各有命,这是甄氏她自己没有享福的命,谁叫年轻的死活做了孽,如今的这个结果,不过都是她的业报而已。”
如果当年不是甄氏在后宅里兴风作浪,一看林氏离开去了佛寺小住,就马上下手打点,安排着除掉秦月夕的生母李玉娘,手上没有沾上这几条人命,也不会有后来之祸。
现在甄氏虽然死的凄凉,还不满四十,就病死在荒僻的庄子上,这都是她自己做下的报应。
林氏仍旧恹恹地,眉心拧着,盯着小几上还冒着袅袅热气的热茶,语气中满是愁色,“话虽如此,可到底是让我吃了一惊,我没想到……我没想到这人往庄子上一挪,就 倒下的这么快。半年前在侯府里住着的时候,她每天对我早晚请安,我看着起色还不错呢,怎么会……”
她是真的想不通,怎么会半年时间,一个好端端,体貌端正,身体健康的主母,在庄子上养了半年,竟然是给养死了。
“我虽然不满意甄氏之前的所作所为,也恨她没有教养好嫡长子,还把侯府本该能庶出的孙子给害死了,断了侯府的庶子,但我也没给人吩咐下去要苛待甄氏,怎么就死的这么快呢。”
林氏还在念叨,话语里是参不破的疑惑。
她如今年纪也大了,吃斋念佛了这么多年了,不管是做样子也好,害死平心而论也好,也是相信因果报应的。
甄氏疯疯癫癫的进了庄子,她又何必多此一举,何况秦凤歌如今也是在侯府里住了半年,她也不能在亲孙子的眼皮子底下就去残害他的母亲。
甄氏的死,跟她可真的是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
许嬷嬷看得出来,这是老太太年纪大了,又看到一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儿媳死在了自己前头,一下子心里也遭不住了,必然是联想到了自己身上,便愈发柔和安慰:“老太太,快别多想了,总归甄氏的死和咱们永安堂是没有关系的,不管是侯爷问,还是大公子质问,咱们都不惧。这都是甄氏自己作孽的业报……”
“我听着当初甄氏送到庄子上的时候,人就已经疯疯癫癫的不行了。也难怪她会被逼疯,谁晓得秦月夕那丫头会逼上门来,带着那么多人证物证,还把他太子都给弄到后宅来断这十来年前的官司。莫说是甄氏了,就因为李玉娘的事儿,又是做法又是迁坟的,在京城里闹出那样大的动静,侯爷都差点让给折腾掉一层皮,何况是……亲自作孽,手上过了人命的甄氏呢。”
“她死,那是因为她心里有鬼,心虚,又被翻出旧事,她身边的陪嫁嬷嬷又死的这么惨……定然是吓魔怔了!那庄子有是低处郊外的地方,四处也没有个邻里,听说还时长会有大个的狸猫出来伤人。住在那样的地方,又本就是疯疯癫癫的……活活耗尽心血把自己吓死,也不足为奇。”
林氏手里的佛祖这才拨动了一下,面上有了人色,叹息了一句,“哎,这就是个人命数。”
“老太太您就别再多想了,趁着眼下棺椁那边还没送来,吊唁的人也都没过来,赶紧休息一会,等到下午,来吊唁的各个官宦人家的太太夫人们都来了,您就更不得空休息了。”
“嗯。我进去躺会。”
连喝茶的心思都没有了,林氏站起身,年迈的身子已经挺不直了,只能微微保持躬身的姿态往屋子里面走。
侯府前院,管家还在领着一群小厮忙乎布置。
侯府大门,连带着左右两边的角门,都已经在门头处搭上了一圈白布云头帷幔。
搭在门头和廊上的帷幔,一直顺着游廊延伸到了灵堂那边。
院子里面,已经含苞待放的红梅,还有一些颜色较为艳丽的绿植,此刻全部都要迅速搬走。
阖府上下,不管是婆子女使,还是小厮护院,都在腰间拴上了一条白色的麻布孝带,绑在腰间,
女使们也不敢在涂脂抹粉。
府邸内外,一片哀恸。
管家安排完这些事情,还得追到侯爷那边忙着给秦信泽汇报府里事情的进程。
虽说之前,侯府的祖母甄氏,是因为犯了事情才被撵到庄子上住的。
但毕竟侯爷没有休妻。
既然尚未休妻,在从身份来说,甄氏仍旧是侯府夫人,以正室嫡妻的身份来入殓下葬。
何况现在秦凤歌这个嫡长子还在府邸里,许多事也都亲自安排过目了。
自然这些事情都马虎不得。
不管之前府里动静闹的如何大,甄氏在府邸里下人们嘴里的风评名声如何不好,如今也无人再敢当着秦凤歌的面前提半个字。
侯府出了这样大的事情。
在侯府管家去买棺椁,女士们出门采买大批量的麻布孝衣的时候,甄氏的死讯就已经传遍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