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手上突然多出的另一只古铜色,蒲扇大的手掌,差役头子一愣。
愣神的功夫,耳边已经响彻了扈杰嗣后般的质问:“好小子,身为衙门差人,竟然当街欺凌弱小?!”
如雷贯耳的声音,听起来异常熟悉!
差役头子立即抬头,直接对上了一双怒目圆睁的虎目,黑面宽颌,不是这次兵部派来的粮道扈杰,又会是谁?
“扈,不不,粮道大人?”
差役头子立即结巴,紧张之下差一点就要把扈杰的全名喊出来。
“你还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光天化日之下,你把这里当土匪山寨,还是把自己看成是绿林大盗了?对一位满头白发的老爷子,你竟然也敢动手?”
扈杰捏着差役头子的手腕,一双虎目一瞬不瞬地瞪着此人,嫉恶如仇地怒斥,“这幸亏是本官今天傍晚先闲来无事,想到了来这衙门口看看,若非本官及时赶过来,这里岂非是要血溅五步了?”
“不不不,没有,没有的事儿啊,我就是吓唬吓唬他,没有真的想要动手。”
右手被扈杰捏住,刚才还一脸凶相的差役头子此刻乖巧的跟刚出生的小猫崽似的,连说话的语
气都软糯了起来,客气又惊惧地解释,“是他,是这个老家伙,不是,是这位老爷子他不认咱们衙门的称,赖在这不走,还一直挑事儿,阻挠办差,小人也是想着让后面排队的百姓早点回家休息,我这才吓唬两句的。”
“吓唬两句?”
扈杰咬牙反问,捏在那差役手腕上的五指收的更紧,“你当本官是瞎的?!”
“不不,是小人说错了,不是吓唬,只是想带这位老太爷先行离开,到别处在好好商量。”
“你拳头都捏起来了,要不是本官眼疾手快,先一步赶过来,你这大拳头砸到这老爷子脑袋上了!你居然还在本官面前狡辩!”
扈杰训斥的同时,眼睛一横,扫向两边还揪着老者衣服的差役,“你们还不放手?”
“小的见过大人……我们,我们可没动手,只是想把老人家 请走。”
“对啊,我们没有动手,就是拉了老人家两下。”
两个差役赶紧解释,揪着粗布衣服的手也登时松开,远远地站在一边去了。
“你就是这里的管事是吧?身为差人,自当为民办事,这老人家都已经这把年纪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相劝,一定要
对这么大年纪的人拳脚相加?你家里就没个上年纪的老人吗?真是混账!”
扈杰骂完并未马上松手,反而用蒲扇大的手掌一直死掐着这差役头子的手,就像是扯一只小羊羔似的,拽着七尺高的差役头子往一边去,“走,你跟我到这边,我们好好说到说到!我倒要问问,这老人家犯了什么事情,你要这样恶语相向不说,还要动手打人!”
在七八个百姓的围观中,刚才还耀武扬威,对人说话颐指气使的差役头子直接被九尺高的扈杰从桌子后面扯出来,扯到旁边摆木斗的一处小空地上,“说,刚才是怎么回事?”
差役头子却不是第一时间解释,而是眼珠斜睨了下,惊恐地看向放在脚边的那几个木斗上,然后又快速瞅了一眼旁边还趴在书桌上,脸色吓得惨白,还在大口喘着粗气的白发老头。
差役头子的脑子快速转了一圈,解释的话依然脱口而出:“是,是这位老爷子无理取闹,我和几个差役已经给他解释的很清楚了,这已经在验粮处登记且过筛子的粮食,一概没有退还的说法,他自己不够称,还差两斤呢,我叫他回去凑够了再来,他却一定要我把他的粮
食退给他,这不是找事儿吗?”
解释完,他还赶紧给旁边两个差役递眼色,“你们两个说,刚才是不是这样?他还要我们把他过筛后,不合格的谷子挖出来给他,这谷子跟别家的都掺和一起了,按理说,得把他们最后一波的都过筛了,再按人头分回去一些。”
“是啊,粮道大人,这老爷子刚才就不肯走,验粮过称的时候,他带来的谷子有部分按规矩不能要,这才筛了的,他不依不饶,说什么是带够了来的,但是您也知道,这验粮必然会筛掉一部分啊,怎可能全数入账,收归国库呢?总有损耗不是?”
趴在桌上的老头已经被刚才吓得说不出话,身子趴在桌面上,张着嘴巴,抖着唇却解释不出半个字。
还是旁边那个五岁小孙子小跑着赶到扈杰身边,一双脏兮兮的小手抓着扈杰的棉布裤子,哭着道:“他们说谎,他们骗人!”
小男孩说着,还伸手指着这几个差役,大声道,“我和爷爷就怕带来的谷子不够,往年都不够,都要四处借,所以今年怕还会如此,就提前了半个月找最好的米行换来了最好的谷子,怎么可能还会有那么大瑕疵?爷爷说一共
带了十五斗米,怕不够还多装了三斤呢,结果现在一筛,非但不够了,还差了两斤八两!”
“我们说不可能,爷爷想要过去看筛下来的谷子,这些人不肯,爷爷说那今日就先不交税了,带着粮食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