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传闻,特地令我等前来问询是否确有其事。还请关白殿下如实相告。”
秀次一听就变了脸色,有些惶恐地道:“莫非太阁殿下信以为真!是否已有人在太阁殿下面前造谣诽谤?石田治部,请一定秉明太阁殿下,此事绝非如此!”
前田玄以见关白惊惶,连忙宽慰道:“关白殿下切勿忧虑,此事太阁殿下岂会轻易相信?太阁殿下视您如己出,只不过平时严厉了些。至于此次,也不过是来问一问经过起因,还请关白殿下知无不言。”
秀次稍感心安,便请奉行众相问。增田长盛问道:“请问关白殿下,比叡山杀生、铁炮射杀农夫、酗酒町中杀人、斩断盲人双臂、母女并奸、剖腹孕妇等骇人听闻之事,可是您所为?”
秀次断然答道:“绝无此等恶事,我从未作出此等禽兽不如之事,身为关白怎会如此残暴无状!”
前田玄以问道:“那么,为何会出现这种传闻?如果您没有作出过不当之举,这些传闻怎会凭空出现?您又有何凭据证明这些事并非您所为?”
秀次倒是个老实人,叹息答道:“确实并非凭空出现,我的确曾在比叡山无意间射杀了一头鹿,也曾醉酒后不慎伤人,但其余诸事绝对与我无关,否则如此暴行必定众目睽睽,又为何只有流言而没有尸首凭据?”
石田三成面有难色,皱眉道:“关白殿下,请恕在下直言,也可能是您的属下早已将尸首掩藏,而且据报有多人目击,只是事后难以搜查才因此只有流言而没有尸首凭据。至于受害家人,因你身为关白,位高权重亦不敢报官。”
这样来提问其实已经有了“有罪推定”的嫌疑,但秀次似乎没有察觉,只是正色回答道:“身为关白,言行举止都引人注目,我每日出行、接见、处理国务皆记录在案。无论是案牍或是毁灭罪证,如似传闻那般恶行滔天,若想掩盖又谈何容易,我又岂有那种力量?
我想,若果然是我做了那些恶事,诸位要获得凭据应该轻而易举,那么诸位今日便不是来问询,而必定是直接替太阁殿下传达剖腹的命令了吧!”
石田三成平静地道:“关白殿下所言我等已经知晓,定会如实回报太阁殿下,澄清关于您的谣言,请您宽心。只是您身为关白,今后言行还请务必自重。为免令人起疑,我等便不再打扰,这便动身向太阁殿下复命。”
丰臣秀次微微点头,回答道:“感激不尽,有劳各位费心了。”说罢,秀次便令人送三奉行出京。
三奉行返回大坂,如实向丰臣秀吉汇报问询情况,称杀生关白之言确实为夸大其词,关白无罪,只是素行需要督促。
谁知丰臣秀吉偏偏又怒了,喝道:“比叡山是天台宗圣地,严禁杀生之所,孙七郎去过多次,他会不知道么?既然知道,又为何会在比叡山意外杀生?
身为关白,犯下此等丑事,现在却只知道向我为他自己辩解,丝毫未有任何补救措施。若是我不向他问询,他岂不是连辩解都不作了,任由杀生关白的流言四处传播,败坏丰臣家的名声吗!
这些话你们怎么不问?怎么叫无罪?这就是罪!再去问他!问他身为关白究竟该如何作为!立刻去,现在就去!”
比叡山的确是天台宗圣地,也的确禁止杀生,但意外毕竟是意外,三奉行也不知道秀吉为何如此暴跳如雷,只是太阁盛怒如此,他们也不敢多问,只好忙不迭领命照办。
三奉行因此再来京都面见秀次,并向秀次传达了太阁的意思,秀次对此极为惊惧。石田三成见了也觉得可怜,便建议道:“在下以为,关白殿下或可写下一封自辩书,在下也将进言,请太阁殿下亲自向天下宣告杀生关白实为谣言。”
增田长盛也附议道:“依在下看来,太阁殿下最为关心的乃是比叡山,还请关白殿下能给予比叡山以恩惠,并向天下发布礼教典令。”
前田玄以补充道:“光是如此恐怕还不足以令国中信服,需要一名宣传谣言的罪魁祸首来平息此事。”
秀次听后认为有理,由此亲自写下起请文全力自辩,并请三奉行带回。
然而三奉行走后,秀次仍觉得不安,最终还是主动放弃关白之位,去往高野山自我流放。丰臣秀次在高野山的青岩寺感叹自己作为太阁殿下的木偶走到今天这一步,虽然也称得上是有趣的人生,但是若有来生,他却不想再作丰臣秀吉的外甥。
秀吉从石田三成处得知秀次躲去高野山后十分吃惊,而且秀次自己流放的行为很快就会令国人知晓,会对自己说长道短,有碍丰臣威信。本欲私下了事的秀吉为避免国内议论纷纷,便想着干脆将秀次前往高野山的行为说成奉自己的命令行事。
石田三成询问用何原因,丰臣秀吉思前想后,便以涉嫌谋反为由暂时解除其左大臣、关白职务,流放高野山。
秀吉叮嘱石田三成,说先将秀次幽禁一月,再传出嫌疑消除的消息,然后将他带回。按照秀吉的想法,如此一来就可以将一切遮掩过去,一切的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秀次本人也能被带回来继续做他的关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