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人就会放大招:诅咒!比如说对方会遭天谴,说对方会七窍流血而亡,说对方会无后,说对方的牛羊会遭瘟等等。尤其是最后一种,对传统的游牧生活而言几乎是最凄惨的情况了。
不过阿巴岱赛音汗骂的这句倒是比较少见,其实是受了汉话的“传染”,他实际上是骂人“没有尿性”或者“孬种”。至于为何会变成“尿不出尿”,可能是因为经过传播过程中被翻译的词语带偏了。
图们大汗却很有大汗的镇定,骑在马上指挥若定,吩咐道:“阿巴岱,你为本汗前锋,可先派人试探一二,看看汉人准备如何。记住,不要冲阵,试试便回,而且撤得要快。”
阿巴岱赛音汗虽然政治方面水平不怎么样,嘴上也很凶,但他在军事上其实挺谨慎的,要不然也难以在东线孤军周旋这么久之后甚至还能在战果上保持一点优势。
他听了图们汗的话心中很是满意,虽然被指示去打先锋不是好活儿,但这却是蒙古一贯的传统,而且从图们的吩咐中可以听得出来,图们并非仅仅将他和外喀尔喀部当做炮灰。
阿巴岱赛音汗亲自领兵往前充作先锋去了,具体指挥方面根据蒙古人的习惯,图们大汗是不问的,他微微转头朝布日哈图望去,口中叹道:“看来被你猜中了,那群京华骑丁真的是来报信的。可是他们传信为何会如此迅速?”
布日哈图稍稍思索,道:“辽金时期,我塞北便有豢海东青传信之人,而南朝亦早有飞鸽传书之法。自古海东青难寻而信鸽易养,以京华之财力,驯养一些信鸽想必不在话下。”
不过他没有纠结于此事,而是面带忧色地话锋一转,沉声道:“大汗,今夜之战……恐怕不好打了。”
图们大汗眉头一皱:“何以见得?”话虽如此,其实图们真正想说的还不是何以见得,而是“来打这一仗不是你力主的吗?”
布日哈图轻叹一声,摇头道:“臣提议黎明偷袭,是因为此地难以施展得开,即一旦我军偷袭得手,萧如薰等人逃无可逃,数万大军如同待宰羔羊一般。如此,我大军掩杀冲突,必是血流漂杵,有望取得一场惊世之胜。
然而对方不仅有了防备,而且——”他指了指明军外圈阵势,道:“大汗请看,明军原本都是骑兵,如今大汗眼中可有见到骑兵?他们化骑为步,已经开始布阵了,这是要用他们最擅长的守势来抵消我军的冲杀。
若是臣所料不差,等阿巴岱所部上前,明军方面恐怕已然布置好了那让人头疼的刺刀空心方阵,如此我军再想顺利冲杀掩杀就太难了。”
听到明军的刺刀空心方阵,图们大汗顿时头皮一紧,沉默了一下才道:“那……依你之见?”
布日哈图垂下眼帘思索片刻,目光闪烁了一下,道:“我察哈尔本部必须谨慎,是否出击不妨先看外喀尔喀部此番试探之效果。另外……外喀尔喀部要不要发动一次冲阵,也得看大汗如何看待阿巴岱。”
“此言何解?”图们汗直觉他这话是话里有话,立刻问道。
布日哈图略微沉默了一下,这才轻叹道:“大汗以为阿巴岱可还忠心?”
图们稍稍皱眉,摇头道:“顺境当能听令,逆境却还难说。”
“若他今夜损失一半人马呢?”布日哈图的脸上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甚至隐约笼罩上了一层肃杀,冷然道:“如今外喀尔喀有我察哈尔四成左右实力,阿巴岱在外喀尔喀的统治又是名正言顺、根深蒂固,轻易动摇不得。但若是他在今晚之后只剩下我察哈尔两三成实力,还可能不遵大汗之命么?”
“若果然如此,他自然更加畏惧本汗,但他若是破罐破摔,干脆投了把汉那吉,那本汗岂不是鸡飞蛋打?”图们忍不住摇头道。
布日哈图却也摇头,说道:“这却不会。大汗,今日若让阿巴岱损失一万以上人马,他便是与明廷有了大仇,非到万不得已是不可能开解的,即便要开解,那也得至少过个十年才行,否则他如何说服外喀尔喀各部台吉、将领?”
图们大汗迟疑起来,过了片刻,微微摇头道:“且先看看,待会儿再说吧。”
布日哈图似乎真的只是提个建议,也不多劝,点了点头,又朝前方努了努嘴,道:“要交战了。”图们点头,却没有再说话。
前方果然即将交兵。阿巴岱赛音汗麾下的外喀尔喀部蒙军因为近期战事相对还算顺利,士气颇为不错,虽然面对大名鼎鼎的刺刀空心方阵,却也并无几分惧意——说来也是,刺刀空心方阵这几年虽然名声响亮,凶威传遍塞外,但外喀尔喀部又不曾吃过亏,自然少了些敬畏。
意外的是明军方面士气也不错。尤其是此战乃在明军东线,这一线乃是以京华骑丁舍弃战马布阵而成,京华骑丁在此前未曾受到什么损失——主要是萧如薰一直不太敢轻易派遣他们作战,以免出现较严重的损失不好和高务实交代——因此京华骑丁们根本不怕蒙军。
还有一个原因在于,京华骑丁有不少都是因为表现出色而从步丁中“升级”而来,换成步战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在话下,甚至信心更足,自然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