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傍晚临近入夜之时,图们汗所部与阿巴岱赛音汗所部也会师了,地点很巧,也在一条河边。不过,与明满蒙联军所临的并非同一条河,两位可汗会师的河叫做“养畜牧河”,相对于明满蒙联军而言,他们两位具体的会师位置在联军正北二十五里处。
现在双方的情况是察哈尔与外喀尔喀联军在北,以南临近养畜牧河,再往南二十五里为扣河子河支流形成的带状湖泊,湖泊以南便是明满蒙联军驻地。
二十五里对于骑兵而言不算远,按理说是在明满蒙联军的探马可及范围之内,然而此处有一个非常特殊的情况:养畜牧河北部是沙漠,只有最靠近河流的北部存在非常小一片地区还有绿色覆盖,面积大概只有数平方公里——两位可汗就在此处会师。
由于养畜牧河北方是一片不小的沙漠,熟悉当地情况的科尔沁骑兵根本不认为那边会有大军,再加上他们赶到此处时天色已晚,因此只是隔着养畜牧河随便朝对岸看了一眼后世被称为“哈尔额日格嘎查”的区域,便互相招呼着往西边查看去了,互相吆喝之时还从口中喷出浓浓的酒气。
布日哈图拨开已经开始变黄但依旧高高立起的河边长草,轻哼一声:“这些科尔沁人投靠明人之后居然也能弄到酒水,看来明廷这些年的确积攒了不少家底。”
图们大汗裹了裹披风,语气平静地道:“明军不是不许军中饮酒么?”
“劳军之用,也可以说是为了笼络科尔沁人携带的。”阿巴岱赛音汗插嘴道:“小汗手下的人俘虏过一些科尔沁人,他们说明军带来了一千坛烈酒,都是为了赏赐给蒙满两军作战有功的勇士。”
图们轻哼一声,没再说话。布日哈图则道:“明军这几年手笔越来越大,说明明廷的财政状况正在好转。二位可汗,留给我们蒙古人的时间已然不多了,若是不抓住机会,将来这场仗势必会更加难打。”
阿巴岱赛音汗微微抬起下巴,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越跑越远的科尔沁探马,道:“科尔沁人的战斗力算不上多强,打顺风仗还马马虎虎,一旦受到强力一些的攻击就会溃散,这一点本汗已经试探出来了。
满洲三部里头,建州右卫的人比较勇猛,但他们人数太少了,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哈达部也是凑数的,表现比科尔沁人还不如。只要孟格布禄没有亲自上前,他们看来根本不愿意接受任何命令;叶赫部倒是有些出乎本汗的预料之外,虽然勇气方面与科尔沁人差不多,但本汗发现他们身上穿的罩甲似乎和明军一模一样,只是底衣颜色不同罢了。”
他说到此处顿了一顿,面带疑惑地朝布日哈图问道:“原先本汗听说叶赫富甲女真倒也未曾多想,如今看来……他们竟然富到能够给数千人配备明军的罩甲?那罩甲恐怕得要十七八两银子一套吧,他们有这么多钱?”
布日哈图摇着头笑了笑,道:“十七八两银子一套,那是咱们去私市买入的价格,明军内部是按照十二两银子一套来算的。”
“可是十二两也不是小数目啊,我瞧他们东西二城应该是各出了三千骑,这就六千套罩甲了,得要七万多两银子。”阿巴岱赛音汗依然很是不可置信。
“可汗,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布日哈图微笑着道:“明军内部按照十二两银子算,可偏偏就是有人能够以七两银子一套卖给叶赫,并且根本没有数量限制……可汗应该能猜出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吧?”
“高太师?”阿巴岱赛音汗眉头大皱,但却自己点了点头:“是了,听说为明军提供盔甲的王氏兵工厂几乎都是用的他家的铁,他家有那么多铁厂,能够拿到最便宜的罩甲也是情理之中……但他为什么要如此便宜卖给叶赫呢?叶赫家的格格真就那么倾国倾城,忒受他宠爱?”
布日哈图微微摇头:“根据我所得到的一应情报来看,这位高太师可不是什么儿女情长英雄气短之辈,说他会为一个女人就对叶赫家格外高看一眼,我是全然不信的。依我看,他对叶赫另眼相看无非是因为叶赫在他眼里甚有利用价值罢了。”
“为了叶赫家这六千骑兵,或者说叶赫家所谓的‘精兵两万’?”阿巴岱赛音汗轻笑一声:“这六千骑嘛,还算马马虎虎,那所谓的两万精兵……本汗可不信他们的自吹自擂。”
布日哈图没有正面回应这番话,而是道:“叶赫西临科尔沁,离我察哈尔也不远,南靠明廷的辽东,东压整个满洲。他家马队之强冠绝女真,又因为商道在手,是建州左卫努尔哈赤崛起所不能不面对的大敌。高太师支持叶赫,便能用区区一个叶赫来制衡多方力量,诚可谓是花小钱办大事……对于高太师而言,何乐而不为?要知道,他可是明廷之中最善于借力之人。”
“借力么,这一点本汗倒也承认,就像他能牢牢支配土默特一样……说起来,本汗始终想不明白,把汉那吉为啥就如此安于做高太师的守户之犬。”
布日哈图平静地道:“明人有句话说得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高太师这些年早已把住了土默特的命门,土默特人只要还舍不得放弃每年上百万两的巨大财富,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