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寒铁宝甲”不知何时被砍坏了一些,左臂上的寒铁鳞片都被砍脱落了一部分,但却没有掉落下来,只是挂在里头的皮甲外,仿佛成了装饰品。
他的心腹之交处估计也是被削了一刀,好在没能破甲,只是在铁片上留下了一道深痕,但也触目惊心。这一刀要是从奔跑的战马上削出,没准就要出大事了。
他的脸上也有不少血迹,现在早已干涸变成了乌色,让他本就有些狂热的脸庞显得更加狰狞可怖。
或许是高强度的短兵相接让他有些脱力,也或许是泥泞的地面过于湿滑,此时张万邦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往前扑倒。
从他身边强行打马而来的一名蒙古轻骑兵见状,下意识地朝他挥了一刀,但由于张万邦恰好又稳住了身形,这原本抹向他脖子的一刀,变成斜向上地砍到了他的头盔上,将他的头盔给击飞了。
另一名靠近那飞出去的头盔的蒙古轻骑兵下意识伸出弯刀,正巧把那头盔挑在了刀尖之上。
这蒙古骑兵先是一怔,继而大喜过望,用有些走调的汉话高声喊道:“张万邦已死,你们还不乞降吗!”
这个套路并不是只有大将会玩,蒙古人早些年对战大明的时候,经常会有斩杀低级将领的情况出现,所以蒙军之中很多人都会这套吓唬人的把戏:管你死没死,老子先喊了再说,骗到一个是一个,总能打击你方的士气。
果然他这一声喊也引起了附近明军的注意,下意识都偏头过来查看,当发现张万邦的头盔时都是一愣。
然而张万邦年纪虽然还不到三十,但他十三岁便从军,战阵经验却丰富得很,哪里容这蒙古骑兵卖弄?立刻扬刀断喝一声:“狗鞑子少给爷玩这套,老子活得好好的,死你娘个野男人!”
那蒙古兵偏偏听得懂汉话,听到这一声怒骂,气得脸都绿了,当下就要扔了张万邦的头盔去找他拼命。
谁料他旁边忽然冲出来一名全身着甲的重骑兵千夫长,猛然一刀将那头盔挑走,大喊一声:“我军已胜,全军后撤!”
这一下连张万邦都有些意外,蒙古人顶着巨大伤亡死战这么久,就为了抢老子的头盔?
不过他身边的家丁早已围了过来,避免自家少将军出现刚才那样的危险。而蒙古兵们则开始抽离战场,缓缓后撤。
蒙军后方似乎也发现了什么,开始鸣金。张万邦左右看了一眼,发觉本军伤亡也不小。不过他再细看一下,却又觉得本部伤亡还不如后来支援的中军本阵大,因此大喝一声:“以地涩为限,继续剿杀!”
这就是张万邦的个人风格了,虽然也算见好就收,但非得把这个好处争取到最大。“地涩所限”就是他阵地前二三十步左右,这个命令相当于要“收复”整个阵地,再把蒙古人赶走。
不过蒙古骑兵们对命令的服从度很高,一旦决定撤退便毫不犹豫,很快便三三两两互相配合着撤了出来。此时明军也大战了一场,精力不如方才充沛,靠着班排战术才留下了三四十骑倒霉蛋。
蒙古骑兵撤退颇有一套,原先落马“已死”的一些骑兵此时都伸出一只手来,撤退的骑兵见了便会主动“路过”,单靠两腿控马,身子倾侧,伸手将那落马之人拉起来拽回马上,然后一同撤走。
可别小看了这一手,张万邦明知道他们有这个习惯,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蒙古骑兵带回去两百多号装死的伤员。
中军的曹簠松了口气,下令给张万邦让他清点战场、统计伤亡。东侧的戚金和北线的高逸民也派人请示,说自己所部的随军医师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去南线帮忙,曹簠当场答应了。
此时蒙古中军本阵那边却有些不和谐,布日哈图面沉如水一言不发,图们的脸色也颇为难看,盯着刚刚撤回来的几员蒙军将领,压着火气问道:“第一个下达撤退命令的是谁?”
一员全套战甲的战将抱着张万邦的头盔打马上前,道:“大汗,是我的命令。”
“塔塔儿,你开始畏惧鲜血了吗?”图们似乎有些意外,但依旧沉着脸:“你身为察哈尔六大巴特尔之一,难道打算放弃这个荣誉?”
巴特尔的意思就是英雄、勇士,它有一个更加让后人熟悉的音译,叫做“拔都”。甚至它还有另一个满语的变种,叫做巴图鲁。
获得这样的称号绝非易事,这名叫做塔塔儿的蒙军重骑兵千夫长摇头道:“大汗,塔塔儿从不惧战,之所以下令撤退,是因为我们已经基本达成了布日哈图黄台吉的作战目的,而同时我们也没有继续扩大战果的余力了,再战下去除了徒增伤亡之外毫无用处。”
图们微微蹙眉,看了布日哈图一眼,又问塔塔儿:“明军南线尚未崩溃,你们连曹簠的面都没见着,也好说已经达成了作战目的?”
塔塔儿毫无惧色,道:“大汗,您和布日哈图黄台吉的命令没有说要取曹簠的人头,黄台吉的命令是突破刺刀阵,探明他们的深浅——这一条我们已经完成了。”
要说突破刺刀阵,如果扣死“突破”这个词,那么蒙古骑兵的确完成了战术目的,甚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