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里皇帝打赏动不动就赏几千甚至几万两的,基本都不符合史实,至少肯定不符合有明一朝的史实。
要是真连李如松都要赏几千几万两,高务实得赏多少?这场仗打完,全部的参战人员加在一块儿,国库直接破产了。
朱翊钧见申时行“没有异议”,稍稍有了点微笑的样子,问道:“申先生,接下来呢?”
申时行的脸上倒也看不出什么其他的意味,更无气馁之色,平静地道:“对于郜光先与梁问孟的罪过议定,内阁方面意见相差颇大。”
朱翊钧目光一凝:“都有些什么看法?”
申时行面色稍稍难看了一点,道:“臣以为此二人一个是苛责属下,克扣军饷,导致哱拜举兵,实乃罪首。此罪纵不至死,亦当夺职去位,再由法司详细审问,以定具体罪责;另一人御下无方,瞻前顾后,犹豫纵敌,战守失策,臣以为一个革职待勘怎么都是够的。”
朱翊钧便朝其余几位阁臣看了一眼:“诸位先生有何异议,不妨也说来听听。”
许国见皇帝看着他,便道:“臣与心斋兄是附环洲兄之议。”
心斋是指张学颜,环洲是指吴兑,所以朱翊钧便朝吴兑望去。
“臣以为元辅之言有所偏颇。”吴兑说话倒是和打仗一样摆明车马,道:“元辅说郜光先御下无方,但郜光先乃是总督,梁问孟乃是巡抚,梁问孟不能算是郜光先之‘下’,谈不上御下。若指的是哱拜,则哱拜素有不法之举,亦曾多次为督、抚所纠,但他乃是蒙古人出身,督抚虽有所严格,到底不便轻易处置,这也是情有可原,九边各处皆是如此。
至于说梁问孟,所谓其克扣军饷一事,高务实此前已有明文奏上。那非是克扣,只是量体裁衣——今年军饷不及往年之数,梁问孟身为巡抚,若是没个规划,上半年吃了饭,下半年宁夏数万大军就全都去喝西北风吗?哱拜因此反逆,非是梁问孟之错,是他狼子野心,不服教化之故!
而至于苛责属下,臣想问一问,除了哱拜之外,梁问孟还苛责哪位属下了?张惟忠当初宁可一死亦不肯为叛臣,若是梁问孟也苛责了他,他还会这样吗?臣以为未必,可见梁问孟之所为,仅仅针对哱拜。
那么他为何针对哱拜?难道现在不是已经证明哱拜的确图谋不轨么?梁问孟查知哱拜野心,考虑他是蒙古人,对他加以限制,臣不知何罪之有。另外,梁问孟被俘之后,铁骨铮铮,誓死不屈,这总是事实吧?
此前高务实的家丁可是从宁夏的死牢里把梁问孟救出来的,以他宁夏巡抚的身份,只要稍稍服软,哱拜岂会如此对他?以此来看,至少也可见此人之忠义,纵然行事出了些意外,毕竟其情可悯,愿皇上详查。”
朱翊钧蹙眉思索片刻,又朝王家屏问道:“王先生,就你没有发言了,你可有什么要说的么?”
王家屏虽然在内阁诸臣之中的地位是吊车尾的,但那也是阁臣,也有发言权的。因此他点了点头,道:“臣以为元辅与三位阁僚的意见一个失之严厉,一个失之宽宥。郜光先举棋不定,的确有西北贫瘠之故,然则战守失策也是事实,不能不罚,只是不必过度。
梁问孟也是一样,其虽有吴阁老所言之因,亦有宁夏沦陷之果。倘若忠义不赏,过失不罚,朝廷何以施政,皇上何以御民?”
朱翊钧皱眉道:“王先生的意思朕大致了解了,但王先生究竟认为该如何处置?”
“赏功是赏功,罚过是罚过。”王家屏慨然道:“郜光先可冠带闲住;梁问孟可赐忠义牌坊一座于其乡梓,但革职回籍。”
所有人都看着皇帝,朱翊钧倒很淡定,微微点头,道:“朕看就这么办吧。”
众人本来还想等皇帝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样决断,但朱翊钧似乎并不想多谈,反而微微转头,对申时行道:“申先生,该说高务实的封赏了吧?”
申时行心中也难免有些叹气,其实朱翊钧一开始摆出三个问题的时候,高务实的封赏问题就是第一个,但申时行刻意反过来回答,把这个问题放到最后。谁知道皇帝对前两个问题的态度似乎早就明确了,根本不费多少时间便做出了决断,然后马上问起了他最关心的事。
心中叹息归心中叹息,申时行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痕迹,他只是平静地答道:“皇上,关于高务实的封赏,首先要确定的还是庄浪卫一战运筹帷幄之功究竟归谁。
此功归高务实,亦或者此功归魏学曾,对于高务实此战之封赏影响颇大,不可不查。”
朱翊钧微微一笑:“既如此,申先生以为此功归谁合理?”
“魏学曾。”申时行这次回答非常直接:“国朝自有法度,官吏自有任免,战时之功自然由在任之人获得,未曾听闻有上溯前任而赏者。况且高务实也不是魏学曾之前任,他只是因魏学曾未及赴任而代行其权。臣以为主客有别,不能混淆;功赏有人,不能错置。”
朱翊钧依然不置可否,又问其他人:“诸位有何意见?”
这一次情况不同了,许国表示赞同申时行的看法,理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