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务实的上任不能久拖,毕竟是要去协调处理此番图们困兽犹斗之事的,所以他在京的时间不多了,很多事必须加快办理。
如果说有事,高务实的事很多,不过梁邦瑞骗婚之事实在让他过于恶心和恼火,因此这两日他亲自布置了对梁家绸庄的打压,而陈矩负责配合他的工作。
京华的优势除了资产雄厚之外,主要是掌握了“物流”,但京华本身并不着力于经营丝绸行当,在京中需要陈矩配合。
陈矩当然不是什么商业巨子,他之所以能配合,完全是因为他掌握御马监。御马监不仅仅是掌握部分京营的兵权,与兵部对柄机要,它还掌握着皇室在京师及附近地面的许多产业,譬如皇庄和皇店。
皇庄以前说过,皇店则可以直接顾名思义——皇家持有的店铺。这些店铺的来历很复杂,有些是远在成祖时期就已经拥有的,有些则是御马监在打理皇店过程中收购的,还有一些是罚没犯官、犯商的。
这些且不管他,总之到现在为止,皇店可以算京师本地商业之中挺大的一股力量。
资本雄厚,掌握着物流,又有御马监配合,这场仗注定是一场力量悬殊的作战,梁家根本不会有任何翻盘的机会。
但高务实一贯是个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性子,因此他甚至还拉着一干勋贵一起上。
这干勋贵早已上了高务实的贼船多年,而从北洋海贸同盟建立之后,更是成了这艘船上的小股东,盟主大老板既然发话了,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干他!
这下子,就真是让高务实和梁家换位置都解决不了了,梁家的店铺一是断了货源,二是遭到价格打压,三是……嗯,勋贵们还有一些不上台面的小手段。
高务实的许诺是,斗垮了梁家之后,梁家的产业由勋贵们全部拿走,京华和御马监方面一文不取。
京华分文不取好说,他高务实目前还缺乏大量养蚕的基地,做不到一条龙产业,干脆就不做,毕竟现在京华的摊子本身就已经铺得很开了,而只要继续掌握物流这一块,从上下游的中间赚钱利润本身就已经很高,再到处抢食,容易拉太多的仇恨。
至于御马监,那是不能拿,因为梁家毕竟已经是驸马之家,御马监配合高务实动手都要小心一点,就算是自欺欺人,也不好露出太明显的马脚,更何况事后分赃?
所以勋贵们对这次任务还是很有动力的,虽说以梁家产业的体量,他们拿去一分,也就相当于喝了口汤,但能捞一点是一点,喝汤总也好过连汤都没有。
朱应桢和张元功两位勋贵中的带头大哥更是交口称赞,说高务实义薄云天,什么时候都不忘了带他们一块儿发财,实在是大伙的亲兄弟。
这种话听听也就罢了,高务实也不会当真,不过说起来,朱应桢和张元功跟他交情还是比较深的,不到有可能搭上身家性命的大事面前,高务实觉得他俩对自己的支持应该还算可靠。
在高务实亲自布置的多维度、多层次打击之下,这次针对梁家产业的打击,可以用如汤泼雪来形容。
第一天,梁家上下就被打懵了,但他们还没从“公主返宫”的惊惶中摆脱出来,一时没有什么反制——算了,也谈不上反制,应该说一时没有什么应对措施。
到了第二天,南方商人在天津港的逼迫下直接给梁家断了货,剩下的货物由京华原价买走,大部分直接转卖给皇店,小部分转卖给不怕囤货且有丝绸生意的勋贵们,高务实甚至懒得赚什么差价,都是原价转手。
毕竟是盟主嘛,总得有点盟主的架势,反正对他来说也没几个钱,他干这一场也不是为了钱。
梁家人在这一天做出了反应,四处登门拜访过去打点过的官员,但是很显然,这毫无意义——高务实的动作基本代表了实学派的反应,只要张四维不表态反对,所有实学派官员都不可能跳出来反对高务实。
而御马监若有似无的插手,比如接手原本归属梁家的货物,又让心学派官员怀疑这里头有皇帝的影子,为了救一个梁家而出手恶了皇帝,这买卖可不大划算,毕竟他们心学派的主要利益可不是在京师。
至于其他中立派,一则觉得实学派和皇帝都惹不起,还要担心勋贵们的小手段。
勋贵们拿他们没有明面上的办法,但想法子恶心人的手段还是有的。比如曾经就有一位御史弹劾过某位勋贵,事情其实挺小,但该勋贵由此挨了皇帝一顿训斥,还被罚奉半年——这都是小事,但该勋贵很生气,于是派人每天不断地往该御史住处运送粪便,理由是肥田所用,路过而已……
这一来就搞得该御史所住的那条巷子半年下来空气就没清新过,整天都是臭气熏天,连晚上都不例外。
御史一家怨声载道,御史本人也上疏骂过,但这次没用——皇帝觉得人家送粪肥田那是“深植农务”,你读了半辈子的书,连民以食为天都不能理解吗?给朕忍了。
可见勋贵虽然被文官集团打压得厉害,但其实皇帝只要有机会,还是会包庇勋贵的,毕竟勋贵“与国同休”,是皇权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