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兮……”
听完了科里带组主任的陈述,金铭惠不由紧锁住眉头,沉吟片刻后,问道:
“就是去年十二月头两天,在南江省人医当众打脸陈仁然的那个年轻人吗?”
带组主任回道:“就是他!”
金铭惠不禁长叹了一声。
南江苏东明苏教授主办的那场商业活动倒是向他发出了邀请,但一山不容二虎,既然那陈仁然要出席,他金铭惠只能是婉拒了苏东明的盛情。
人虽然没去,但现场发生了什么,他却是一清二楚。
陈仁然表演的用手术机器人剥葡萄皮的绝技居然突破了三分大关,这一点,很是令他不爽。不过,那位听说是来自于江北市立医院的年轻医生却以十分钟内徒手剥了六粒葡萄皮的成绩,将那陈仁然的一张老脸在几百人的注视下打得是啪啪作响,这让他又不由不觉得痛快。
此事过去没几天,他便托人去打听了那个年轻医生的基本情况。
学历不高,仅是一家不入流二本医学院校的本科毕业生,但此子却拿下了当年的医生资格考试的全国状元,而且那成绩分数还是个骇人听闻的599分。
是块好材料!
金铭惠当时确实是生出了爱惜之心。
可是,接着又传来了极不好的消息。
说那个名叫杨兮的医科状元郎却因为收受商业贿赂被当地检察院给那啥了,随后又传过来消息说,南江省的卫生主管部门罢免了那个年轻医生的执业资格。
金铭惠只得无奈地收起了他的爱才惜才之心。
两个半月的时间过去了,金铭惠差不多已经把此事给忘记了,却没想到,今日此时,那杨兮居然又跳了出来,而且,还跟陈仁然沆瀣一气搞到了一起,并站到了自己的敌对面上。
“陈仁然……”
回想过去,金铭惠不由长叹一声,感慨道:“这位陈教授,还真够阴险的啊!”
那带组主任接着汇报道:“据说,TaTme手术的徒手术式便是那杨兮首创,去年十二月底便在杏林园上做了直播,咱们科有几个年轻医生看过了那杨兮的手术直播视频,一个个都是钦佩的很。”
怪不得!
金铭惠原本已经锁紧的眉头硬是往中间又凑近了一些。
怪不得那陈仁然放出培训班的消息后能得到那么多的拥趸。
原来是在杏林园上早有见证啊!
顺着这个方向,金铭惠再深一层思考,其心脏不由分地抽搐了两下。
这种难度超高的手术,甚至可以说是根本不可能取得成功的手术,居然敢放到杏林园上进行直播?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主刀者,包括整个手术团队,对完成此术式有着百分之一百二的信心和把握。
那是一双怎样的手才能达到此术式所要求的精度准度以及力度啊!
用他导师,汁家哥大学普利兹克医学院外科系主任康斯坦丁教授的话来说,那一定是一双被上帝吻过的手!
不对!
这句话是导师康斯坦丁教授评价自己的,而自己,是不可能完成TaTme手术的徒手术式的。
所以,那杨兮的一双手……
上帝之手?
至少也是神之双手!
这一刻,金铭惠难免生出了气馁的情绪。
十月份的换届选举,他赢了陈仁然又能如何?他如愿以偿当上了全国普外学会主任委员又能说明了什么?
那陈仁然既然得到了拥有神之双手的杨兮的扶持,只需将这培训班连着开办下去,那么,广大基层医院的普外科领受到了他陈仁然的恩泽,品尝到了业务上突飞猛进更上一层楼的甜头,还有谁不会一心倒向他魔都陈仁然呢?
金铭惠的担忧不无道理。
前车之鉴就明摆在业内。
十年前,帝都宣伍医院的凌教授在众多脑外科大咖的帮扶下,坐上了脑外专业下属的神经介入细分专业的学会主委。
可魔都的刘教授却是咽不下胸中这口不服之气,终于是揭竿而起。
但凡是凌教授主办的学术会议或是其他什么学术活动,同一时间,刘教授也要主办一场性质内容非常相似的会议或活动。
而在神经介入的手术水平及理论水平上,刘教授确实要高出了凌教授一大截,因而,众多基层医院的神经介入医生,纷纷倒向了魔都刘教授。
以至于,那凌教授主办的会议或是活动,参与者还不到刘教授那边的二分之一。
如此尴尬。
金铭惠可不想步凌教授的后尘。
但……
事已至此,自己还有退路可走么?
如果自己现出怯意,或是表达出知难而退的意愿,那么,帝都这些支持自己的老前辈又将如何作想?
或许明面上不会多说什么,但私底下一定向他金铭惠投来鄙夷一眼,从此,他金铭惠在这帮前辈的眼中就是一个扶不起的阿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