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春滢的手术相当成功。
当天傍晚麻醉复苏醒来之后,身体各项生理指标便已基本恢复了正常,待到次日上午行CT复查,主动脉弓病变处形成的夹层血肿已有了机化征象。
临近中午,杨兮前来告辞。
如今的杨兮在汁家哥大学医学中心那可叫一个不得了,去个病房看个病人,身后都有着丹尼尔教授和哈空教授两位大咖级人物的陪同。
原计划中的返程时间并没有那么早,但在魔都临登机前答应了陈仁然教授回去时要到他那边去一趟,再加上杨兮始终放心不下自家医院和科室,所以,这边的目的超预期达成后,杨兮便生出了尽早回家的念头。
韩春滢毕竟是个女人,虽说女人的直觉会因为受教育的高度而下降,但比起丈夫江来,还是要敏感了许多。
所以,当昨晚上听了江来的一通描述后,韩春滢恍然意识到了一个残酷的现实。
女儿不肯来汁家哥大学深造,其根本原因就在这个杨兮身上。
这不是犯傻么?
来了米国,读了博士学位,毕业后即可跻身精英阶层,一年少说也有十几二十万米金的年薪,想找什么样的优秀男人找不到啊?
非得委屈自己窝在一个破烂乡镇的破烂医院中吗?
再有,嫁给一个华国外科医生有什么好?
自己的公公江浦均不就是一个鲜活的案例么,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要命倒是有一条,可全都扑在了医院科室上,用在了为病人手术上,连自己的老婆儿子都没时间陪伴。
那个年代的外科医生还算是好的呢,到了当代,身为一名华国外科医生的老婆,还得时刻为老公提心吊胆,说不定哪一天自己的老公就会被某人拳打脚踢,甚至是刀砍匕捅。
有着这样的思想,那韩春滢见到了杨兮之时,不单没有丝毫的感激之情,双眸中散发出来的情感还充满了恨意。
就是这头猪,拱了我们家的小蓓蓓!
害得我们家的小蓓蓓连自己的亲爸亲妈都不愿意多搭理。
江来倒还理智,出于对妻子的爱护,在妻子絮絮叨叨之时未有一句辩驳,但这并不代表了他就认同妻子的观点,只是不想也不敢再让妻子动怒而已。
但见病床上的韩春滢根本不愿意给杨兮好脸色,江来急忙赔起了不是。
杨兮微笑着摆手打断了江来,道:“您爱搭理我也好,不爱搭理我也罢,但依着江主任这层关系,我还是得叫您一声韩阿姨。韩阿姨啊,我杨兮猜得出您为啥不待见我,不过呢,我想给您说的是您根本不了解您的女儿。”
韩春滢侧转过脸去,做出了一个我不想听的姿态。
杨兮淡淡一笑。
老女人也好,小女人也罢,但凡是个女人,越是说不想听,越是再等着你来说。
“江雨蓓从小是跟着江主任长大的,在她心中,爷爷就是那手握三尺青锋宝剑,斩妖除魔治病救人的盖世英雄,所以,她很早很早以前就树立了自己的理想,像爷爷那样,成为一名可以被病人所依托的优秀的外科医生。”
韩春滢依旧侧着脸,但很安静,意思是在表达她愿意听下去。
“五年前,江雨蓓参加了高考,成绩非常不错,她完全可以被帝都魔都的那些知名高校所录取,但她却只报了江北医科大这唯一的志愿,因为,她爷爷便是从这所大学走出来的。”
韩春滢不由一颤。
五年前的高考,蓓蓓不是说她没发挥好,分数只够江北医科大吗?
怎么……
韩春滢不由转头看向了江来。
江来茫然摇头。
别看我,我也是被蒙在了鼓里,啥也不知道。
杨兮微微一笑。
您们俩口子不必怀疑,因为小爷也不知实情,只是随口一编。
不过,江雨蓓那个小丫头在大学期间连着拿了四年的一等奖学金,想必那学习成绩也是优秀的很。
“有句话说得好,叫人各有志,江叔,韩姨,您们二位有着自己的志向,但您们不能把自己的志向强加给别人吧,哪怕这个人是您们的亲生女儿,对吗?”
韩春滢沉默不语。
但江来却是微微颔首。
“您们二位做父母的,若是真爱您们的女儿,就应该支持她的志向。我知道,在华国做一名外科医生有多么的不容易,但我同样也知道,当一个人的志向理想树立起来之后,不会因面前的荆棘坎坷而退缩,不会被身旁的物质利益所诱惑,那才是一个伟大的人格,才是一个真正值得尊重的品质。您二位不觉得今天的江雨蓓和二十年的您们有着无比的相似吗?”
江来动容了。
二十年前,他为了心中的事业理想,抛家舍业,只揣着三百米金便踏上了远渡重洋前来求学的征程。
三年间,他刷过的餐盘若是连在一起恐怕能绕地球一圈,他流过的汗水若是汇集起来恐怕能灌满一个标准游泳池。
但他从来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