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到了二环北路,伸手拦下了一辆驶往柳泉镇的大巴车,九点三刻,杨兮出现在了林院长的办公室中。
“哟呵,这是哪股风把您小人家给吹过来了?”林院长满面春风,虽然明显的黑眼圈和略显浮肿的眼袋说明了他这段时间很是疲惫,但这老家伙却是精神头异常旺盛,说起话来也是中气十足。
“好久没回来了,想家了呗。”杨兮随口应了一句。
林院长亲自为杨兮泡了杯茶,端过来,顺便坐到了杨兮的身旁,掏烟,上烟,点烟,一整套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
“咱老哥俩还真是心有灵犀哩,昨晚上我就一直在纠结要不要把你给叫回来,可又怕耽误你的工作,嘿嘿,真没想到你居然自己跑回来了。”林院长抽着烟,脸上神色甚是得意,这说明他刚才的话并非妄言。
杨兮端起茶杯,吹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呲溜着呷了一小口茶水,随后问道:“嘛重要事情非得想着让我回来?”
林院长应道:“两件大事。上午十点半,约了沃夫公司南江省总代理过来谈产品代言的事情,下午三点,约了矿务集团华健医疗投资公司的朱总过来商谈直加和伽玛刀的合作共建。这两件事要是都能谈下来的话,那咱医院可就不得了喽。”
沃夫公司是一家全球知名的腔镜设备制造商,能不花钱骗来一套胸腹联合腔镜,再加上正在建设中的层流手术室,这就为柳泉镇医院在肿瘤外科的发展上奠定了坚实的物质基础。若是能再引进了直加和伽玛刀,哪怕设备只是二手的,也能将放疗专业开展起来。仅剩一个化疗专业倒也不难捯饬,到外面花重金挖个化疗专业的副高,再为其配上几名医生,一个化疗科也就成了模样。
如此,拥有了手术、放疗、化疗三大基础手段,柳泉镇医院的肿瘤专科也就具有了峥嵘初现的资本。
问题是,这空手套白狼的套路听起来挺嗨,但真要实施起来,有那么容易么?资本家们可都是认钱不认人的主,那就会那么轻易地上当受骗哩?
林院长觉察到了杨兮的疑虑,呵呵笑道:“不相信你老哥的能耐是不?”
杨兮如实点头。
林院长再一笑,道:“你老哥自个也不信,可没办法,一打出你杨兮的旗号,对方信了,追着你老哥要来谈,你说,你老哥我还能怎么办呢?只能是勉为其难喽!”
emmm……
老林同学真会说话,好吧,小爷信了你了。
“到十点半还是将近四十分钟呢,林院,要不您带我去新建的手术室看上一眼呗?”
只花了六十万便建起了两间标准层流手术室,这可是林院长的得意之作,同样的标准,要是放在了市立医院,那至少也得是六百万的买卖。
怎么做到的?
可别把医院生意比作了潘家园旧货市场,要价500块的物件,还到个一折50块都算是买家吃亏。医院建层流手术室,市场价3万块1平米起步,少了免谈。
路上,林院长向杨兮说了实话。
“3万1平那是有资质的厂家的标准价,人家赚得就是那个资质的钱,但事实上呢,层流手术室的建设成本也就是两千来块钱一平米,我出到三千块一平米的价,够可以的了。”
杨兮立时站住了,皱着眉头质问道:“那么便宜,能保证建设质量么?”
林院长不以为然道:“不就是三要素嘛,图纸设计,彩钢板搭建的密封性,过滤空调的功率。咱的图纸是喝酒换来的,绝对没问题,过滤空调也是真金白银买的正规厂家的,一分钱没少花,就剩一个彩钢板的密封性,施工队的老板说了,要是质量不合格,就把他吊死在镇东头的大梧桐树上。再说了,建设质量究竟到不到位,等建好之后,检测一下不就清楚了么。”
林院长说的笃定,杨兮也不愿怀疑,尤其是林院长说的最后一句话,确实是戳到了要点上,这种操作究竟可行不可行,最终还是要依靠完工后的检测。
“不过……这么玩,万一被人给告了,咱们拿不出合规的资质,岂不是要乖乖挨罚?”
林院长两眼一瞪,道:“哪个说咱们建设的是层流手术室了?咱们按普通手术室收费,要个屁的资质?你不能说我林同安长得像个大明星就要按大明星的规矩来要求我林同安是不?”
矮油——喂。
听这歪理说的……还真他么有道理。
我这手术室虽然是按照层流手术室的结构和标准建设的,但我不承认它是层流手术室,也不按层流手术室的收费标准来收费,那么,任你是那家主管部门,都没权力向我索要层流手术室的建设资质。
这就好比老子自个在家把奥拓改造成了奥迪,虽然不合规,但老子就是不往公路上开,只在自己大院子里兜圈圈,你交警再怎么看不顺眼,也他么没权力罚老子的钱。
但是,你老林的这比喻是不是太不恰当了?就你丫的这副尊荣,还特么像大明星,哪个大明星长成了你老人家这般模样,恐怕一天死一回都觉得对不住国家和人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