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令梧眯了眯眼睛。
萧焕之退开几步,对她恭敬地行了个礼。
“臣侍见了陛下,心里好多了,现在困了,要睡了。”
说着便转身走向床榻,背影长身玉立,风姿绰约,白色的衣衫下还隐隐能看出那劲瘦的腰肢。
楚令梧摸不透他是生气了,还是存着别的什么心思。
她对萧焕之起了浓厚的探究欲,血液里本来就流淌着征伐的基因开始作祟,如今她看萧焕之,就像看一片等着她去攻略的土地。
她倒想要看看,这片土地下埋得是她的战利品,还是犀利的冷枪。
她扬起下巴,“朕堂堂天子,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不好吧。”
萧焕之已经坐到了床上,脱下了身上的外袍,领口半褪,露出一半白皙精壮的胸膛。
那眼神像是带着钩子,极尽挑逗,却泪光点点,露出一副不堪君恩的模样。
“臣侍也想留陛下,但怕凤君殿下不开心。”
他露出一个天真无害的笑容,“臣侍不想因为陛下,弄坏了和凤君殿下的关系。”
这是他的心里话。
毕竟,谢怀衣才是楚令梧真正的弱点。
接近谢怀衣,才能彻底打击楚令梧。
虽然,他接到的任务只是试探消息和传话。
但他想要做些更大的事。
他不想一辈子只当一颗棋子。
见他和衣而睡,楚令梧也不过多停留,轻笑了一声,离开了永瑟宫。
次日,萧焕之到了望月宫,说是要向谢怀衣赔罪。
谢怀衣昨晚宿醉了一场,早晨起得晚,是以萧焕之到时,他还未洗漱净身。
萧焕之就站在屏风前等待,屏风后水汽氤氲,芳香四溢,谢怀衣正在泡澡醒神。
“昨夜我知道皇上在殿下宫里。”萧焕之一边等,一边自顾自地说话。
“但是我猜殿下应该暂时还不怎么愿意伺候皇上吧,所以就把皇上叫来了永瑟宫。”
“可我不敢留皇上,怕殿下你误会。”
哗啦一声,是谢怀衣从浴桶中站了起来。
他猛地推开屏风,身上只裹了一件素白纱衣,还湿漉漉的滴着水。
萧焕之抬眼看他,只见谢怀衣平日里温和的眸子浸上了一抹冷色。
“她是皇上,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谢怀衣一边系衣裳,一边走到了内殿,脚步急匆匆的,没有了往日的淡定从容,似是带着怨气。
萧焕之跟上去,“那殿下真不怪我?”
“……”谢怀衣沉默。
他今早醒来时,摸到身边空荡荡的床铺,确实有些失落。
后来得知是萧焕之半夜把人唤去时,他心里就更加气恼了几分。
自入宫以来,傅洛生和花宵年都对他不敬,连每日的晨昏定省都明摆着不来。
楚令梧又很骄纵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敷衍过去。
后来他与楚令梧不睦,皇宫里的人都是一双势利眼睛。
望月宫从此成了冷宫,人人避之不及。
只有萧焕之,能不顾外人的脸色,时常来看他。
他实在不想因为楚令梧而生萧焕之的气,他已经告诫过自己,不要折了自尊,在这后宫里跟个怨夫一样,与人争宠吃醋。
楚令梧是皇帝,她的身和心本来就不会只属于一个。
所以谢怀衣极力维持着自己的尊严,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对帝王宠爱的在意。
“本宫怪你做什么?”
可他却没想到萧焕之竟很坦诚地答道:“因为殿下你爱皇上啊,哪有人愿意将自己真心爱着的人分享给别人呢。”
谢怀衣顿住了脚步:“你……”
他很想问萧焕之是怎么知道的,还是……他真的做得很明显吗?
萧焕之了然轻笑了一声。
谢怀衣最终没问什么,他早就知道,萧焕之很聪明。
谢怀衣走到床边,装作漫不经心地摆弄着盆中一棵长势喜人的君子兰。
“那你呢,你对皇上又怎么看?”谢怀衣试探着问道。
“皇上天姿国色,没有男人可以不为之动心。”
萧焕之的脑海中浮现出楚令梧那神秘淡漠却又勾魂摄魄的面容。
“但是,我不喜欢她。”萧焕之语气决绝。
谢怀衣不知道,萧焕之在入宫前,被一个人三令五申地告诫过,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威胁过。
那人说,他不能够爱上楚令梧,更不能让楚令梧爱上他。
萧焕之继续道:“身在后宫,只有得到皇上的恩宠,才能存活下去,也能成为家族的倚仗。说白了,我就是在利用皇上而已。”
谢怀衣被他的坦诚感到微微惊诧。
但是,这好像也是后宫的宠侍最为正常的想法。
可惜,他不太喜欢萧焕之口中说的,‘利用楚令梧’这种字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