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已暮。
延福殿前燃起火把,将四下照得亮如白昼。
沈约近乎御剑般射杀那刺客后,剑身嗡鸣,余音虽不能绕梁三日,可看起来在很多人心中,只怕会成为了一辈子难以忘却的场景。
随即盯向一旁作势欲起的人,沈约凝声道,“高太尉也想试试?”
那人虬髯满面,看起来倒是威武雄壮。
在刺客起身的时候,那人也是站起来,看似要对沈约形成前后夹击的局面。可那人显然没想到沈约看似和缓,有时候处理事情却是猛若雷霆,见沈约解决刺客、霍然望来,那人倏然跪倒,颤声道:“下官不敢!”
那人正是高俅,他的惊惧已无法遮掩。
沈约淡然道,“那你倒敢擅换宫内防卫?!”
高俅嗄声道,“下官身兼殿前都指挥,更换防务,不过是职责所在。”
“包括擅自杀戮宫中的禁军?”沈约凝声道。
高俅瞬间汗出如雨。
“拿下!”沈约吩咐道,“高俅逼宫造反,罪不可恕,关押大理寺等待发落。”
高俅浑身颤抖,竟不能言。
聂山诧异,他本以为宫中兵变是件极为严重的事情,哪知道沈约一至,竟然波澜不惊的就平了反叛?
高俅若被擒下,太子没有些许兵权,又能闹出什么名堂?
赵桓见有禁军要拿下高俅,霍然站起道,“沈约,你无职无权,又有什么资格抓捕殿前都指挥使?”
他说话的声音是颤抖的,可仍旧是坚持的。
沈约看着赵桓,一时奇怪。
他知道这世上不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而是一人的胆子多大,决定他的目标,而一人的能力,才决定他目标的完成度。
他沈约拿下高俅,贯彻的无非是擒贼擒王的计划。
赵桓清君侧?
这听起来更像个笑话,赵桓不知人,他不知道更应该清理的是他自己身边的那些佞臣。
高俅被擒,按照正常逻辑,赵桓哪怕垂死反抗,也不会这般坚决。
但沈约看出了赵桓的坚决!
赵桓若不是傻的,应该会明白此举是会严重动摇他储君地位的,他好好的一个储君不当,为何突然造反?
沈约一时竟想不通原因,淡淡道,“我想太子恐怕病得久了,没听到天子曾经下达的旨意——沈约在,如天子亲临。”
言下之意就是说,你说天子有没有惩治高俅的权利?
见赵桓气的浑身发抖,甚至有气晕过去的现象,沈约吩咐道,“带太子回东宫歇着吧。”言罢向延福殿走去。
延福殿前的侍卫却未散开,只是看着沈约,还带着些许戒备。
梁红玉见状喝道,“你们眼瞎了,还和根木头般立在这里做什么?怎不让开道路?”
有侍卫略有尴尬,“是指挥使的吩咐。”
说话间,韩世忠从殿内走出,疾步到了沈约面前,又看了眼众人,突然道,“红玉,今晚的月色让人迷惘……”
众人一听,都不由抬头望上去,他们看不到月亮在哪里,又哪来的月色?暗想这个韩世忠吃多了吗?
梁红玉先是讶然,随即道:“但有真心指路,何惧迷惘?”
韩世忠轻吁一口气,“原来是你们。都进来吧。”说着让禁军散开。
众人困惑中入了延福殿,就见赵佶正坐在殿中龙椅上,四周多有禁军守卫。
聂山见到赵佶,这才吁了一口气,跪倒道:“圣上安然无恙,天下幸事。”他跪下的时候,才发现赵佶面前还跪着一人,赫然是李斌,不由奇怪。
赵佶望见沈约,目光微亮,缓声道:“韩爱卿没有说错,沈先生终究还是会来的。”
“世忠,怎么回事?我们在垂拱殿见到很多死去的侍卫,方腊呢?”梁红玉可说替很多人问出心中所想。
韩世忠摇头道,“我们没有见到方腊。”
众人虽经沈约分析后,多有这种预期,闻言还是略有诧异。
“原因是……”
韩世忠看了沈约一眼,沉声道:“李斌突然说,沈先生要圣上暂停垂拱殿见方腊一事,要和圣上在延福殿立即见面!”
众人惊诧。
聂山不由道,“这段时间,沈先生一直和我们在一起。”突然想到,沈约曾经消失过一段时间,一念及此,聂山微有惊悚,随即摇头道,“不会的,绝不会的。”
赵佶沉声道,“聂山,你在说什么?”
聂山迟疑道,“微臣在想——沈先生不会做出这种自相矛盾的事情!”
众人多是点头。
韩世忠皱眉道,“我也是这样认为,可李斌是圣上的老臣,素来忠心耿耿,他亲口说见到沈约,又急急让我等去见沈先生,圣上难免在想,沈先生或许另有高见,这才下旨让我们前往延福殿,我为求稳妥,让高小山传出手谕,让方腊暂时在垂拱殿守候。”
梁红玉黯然道,“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