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始的时候,巧云只是觉得沈约能帮忙,多少有些利用之心,可见沈约如此,内心已生感动。
感动萌生在“同情”间。很多人不再感动,多是不想再将自己放在旁人的角度。
巧云暗想沈约和自己非亲非故,沈约看起来也不想做个驸马,这般守候,实在可说是难得可贵。
她看得出郑公公那些人眼下的讨好,但她也看到过郑公公那些人曾经的冷漠。
有些人的行动是有很强的目的性的。
沈约却始终和初见那般,没有特别的亲近,可也没有世俗的那种冷酷分割。
听到巧云的建议,沈约摇头道,“我不困。”
他一路看似辛劳,实则早悟得行走坐卧无不修行的法门。
只要处于修行中,功效就比睡眠还要管用,是以他看似一刻不眨眼,偏偏无刻不在安心休息。
心若安,怎会疲惫?
巧云走到一旁,摘下灯罩,修剪了下灯芯。
灯芯微爆,如同那颗躁动的心,可微爆耀眼的灯火,终于散于四周的空旷,不落痕迹。
半晌,赵巧云这才低声道,“沈公子,这几年来,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个问题。”
沈约喃喃道,“什么问题?”
他在安坐时,意识历遍整个皇宫,同时不染的反复在巧云叙说的事件中穿梭,最后得到个乔才人立于莲花池前的画面。
这说明了什么?
莲花池有古怪?
他起身到了旁边的桌案,缓缓的研墨。
赵巧云暗有诧异,心道宫中诸人因天子喜好的缘故,无不对书画有所研究,只盼有朝一日得天子赏识,天子只要吩咐声,就可飞黄腾达。
沈公子也擅长书画?
可沈公子这种人,自然不用靠书画来博得别人的欣赏。
走近沈约,赵巧云低声道,“都说好人有好报。数年前,家母已是才人的身份,因为昔日情谊,这才在吕才人难产的时候、守在吕才人的身边。”
沈约不等巧云说完,就明白她要说什么,“你觉得令堂哪怕不得福报,也不应该因此遭罪,是不是?”
这不止是巧云的问题,事实上,世人都有这种疑惑。
做个好人远比想象的要难。
我不害人,可人却害我,为什么会这般?
巧云“嗯”了声,恭敬道:“请沈公子点化。”她因七正知道沈约绝非常人,可因沈约的从容,更对沈约升起仰慕之意。
沈约有种让人心安的无形力量。
这来源于他内心的强大。
沈约轻淡道,“这如果有座莲花池……”
他说话间用毛笔沾下墨汁,寥寥数笔,在宣纸上勾勒出一个池子的形状,随即再是数笔,画出其中的荷叶。
巧云见状,暗想沈公子下笔看似随意,可池子景象出,就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这着实不是一般的画法,甚至可说从未见过有人这般绘画。
她不知道沈约只是采用身临其境的现代透视笔法,写实的画出以乔才人视角看到的莲花池。
或许没有意境,但极为准确。
沈约停下手中的笔,继续道:“有只蚂蚁误爬上莲花叶中,却有狂风突来,随时都要坠入水中。”
赵巧云一时间不知沈约要说什么。
沈约随即又道,“有另外的蚂蚁想要去救,可无法救下那落水的蚂蚁,自身也是落于水面,不能自己。”
赵巧云终于醒悟过来,“沈公子是说吕才人和我娘亲就是那两只蚂蚁?”她内心有种悲凉的感觉,暗想如果这般,那众生不是蝼蚁的能有几人?
沈约不再譬喻,继续绘画。
赵巧云咬下嘴唇,不再纠结好人无好报的事情上,问道:“那狂风是什么?”
沈约喃喃道,“我也在寻那股狂风。”
再是几笔,沈约放下毛笔道,“你认得这个地方吗?”
赵巧云向画上望去,露出讶然之意,“这是……延福宫闹鬼的那个莲花池啊。”
沈约不出意料,平静道,“当年张天师救下的那宫人,中邪前、就是跳入这池子中?”
赵巧云肯定的点头,随即困惑道,“沈公子不是初至宫中吗,如何知道这个池子?”
沈约并没有解释,“令堂难得好眠,多半要到清晨方醒。巧云,你若是方便,带我去那莲花池前。”
赵巧云有些犹豫道,“张天师驱鬼后,用符箓封了那里。那里是延福宫的禁地。”
沈约微微皱眉,半晌道,“如果我没有算错,莲花池约莫是在五、六年前被封锁的?”
赵巧云微微点头,暗想沈约是如何推算的?
沈约是以赛月的时间线做的推算。
五、六年前,正是赛月出生的时间。
他脑海中闪过乔才人的影像,那时候的乔才人远比床榻上的妇人要年轻,五六年前莲花池如果被封,那乔才人更应是远在六年前就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