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檎婉的泪珠子就那么噼里啪啦落了下来,高凤冷脸看着她,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杯热茶,热气袅袅间,只见他笑的似一只狡猾的狐狸。
他且看看这个小无赖要怎么还他的神药。
哭了半晌,本就冒烟的嗓子更如火烧,林檎婉重重咳嗽起来,咳得面红耳赤后才收了声不敢再哭了。
不远处的桌案后,高凤就坐在那处品着茶看猴似的看着她,嗓子火辣辣的疼,她就算在这里哭到死,对方也无动于衷,哭下去也吐不出来神药救不了麝月,况且当下也不是该哭的时候,也不是责怪自己的时候。
林檎婉随意抹了眼泪,支撑起软趴趴的身子,一步一小喘,两步一大喘的挪到了高凤面前。
还不待高凤反应,她“扑通”一声,干脆又利落的跪在了他面前,又“嘭嘭嘭”的连磕三个响头,接着不等他开口便先发制人道:“小女林檎婉谢谢高大人救命之恩,只是我的丫鬟救主心切让猪油蒙了脑子,做了些不得当的事,高大人乃人中龙凤,休休有容,胸襟可海纳百川,小女求高大人饶我丫鬟一命,我愿给大人当牛做马以做报答。”
说完她又“嘭嘭”连磕两个响头,那声音显然是把自己的头当石头砸呢,一点不带含糊的。
高凤捏着手中茶盏,见她为了一个丫鬟如此低声下气心中鄙夷的同时也稍有动容,可惜,那动容也仅仅存在了一眨眼的功夫便烟消云散了,人最忌讳的便是心软,就如他当初一般。
他上前一把捏住对方的下颚,如此突如其来的举动使得林檎婉肩膀一垮差点倒下,只是下颚上的手太过有力,硬是提着她不让她倒下,随之而来的便是痛,她的下巴要被捏碎了!
瞧着自己的手,高凤有些诧异,对方的脸怎么如此之小,他两根手指在她脸上竟如庞然大物,他明明没有使劲,对方却发出轻“嘶”声,疼的又快要掉眼泪,他本是要嘲讽她几句的,见此情形只觉索然无味,撤回了手。
下颚上的手一松,林檎婉如个破布一般直接倒在了地上,这下不仅下巴痛了,屁股也痛。
摩挲着刚才触摸对方的手指,上方还残留着点点余温,高凤很是心烦,看着林檎婉的目光都带上了杀意,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真不好,他不喜欢。
“高大人莫不是瞧我身子不好嫌弃我?”突然,地上的人开口道。
高凤侧头,眼中疑惑,什么莫名其妙的。
林檎婉揉着胳膊与下巴自地上直起身子,看向高凤的目光自带坚定。
“我身子很好,我一天只用吃一顿饭,我不用买新衣裳,只需要春夏秋冬各一套就好,我识字,会读书,会洗衣会做饭,所以高大人不用担心我做不好事。”
她咬咬唇,虽然她知道一个未出阁女子说这话有些令人不齿,可是如今她也只能给对方当牛做马抵那一颗价值千金的神药了,只求对方能给她解药。
额头青筋跳的高凤难受,他像缺一个丫鬟的人?
“你如此自视轻贱,要为一个奴才给我当牛做马。”
自视轻贱四字如一把磨得锋利的利刃,直捅的林檎婉心头滴血,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一遍遍告诉自己,她不是那样的人,可心底有另一个声音在反驳她:不你就是!
当初你为求自保,起了那等龌龊心思,后你雨中等待一个不确定的人已是自视轻贱,如今你跪在此处,更是自视轻贱,你有何委屈的。
“我.....生来命贱。”她朱唇轻启,苦笑一声,第一次在别人面前揭开自己血淋淋的伤疤。
“十四载为求生存我在林家做尽了鸡鸣狗盗之事,我若不偷不抢便会饿死,我若不服软便会被打死,在她们眼里我的命,我丫鬟的命不是命,是一滩烂泥,是路边的杂草,她们说我什么时候死我便什么时候死。”
她哽咽的抽泣,话锋一转眼中沾染了狠厉:“可我不想死,我想哪怕是如杂草一般活着也比受尽委屈死去好,所以我反抗,我隐忍,我在合适的时候藏起我的骨气,又在合适的时候释放它。”
说着她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东西,眼中狠厉之色褪去,留下一片温馨:“我知晓我命不久矣,可麝月她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她跟着我吃了十几载的苦,如果我们俩非要活一个,我希望是她活着。”
林檎婉抬头无比认真地看向高凤,眼中满溢的祈求:“所以我会在生命最后的时间里,为大人你当牛做马用来偿还你的恩情,只希望你高抬贵手,饶过我的丫鬟。”
最后一个字落地,她的身子已匍匐在地上,做了一个标准的叩拜大礼。
时间像是静止了,屋中静的可怕,林檎婉的姿势一动未动,她很坚决,释有一种高凤不答应就坚决不起身的势头。
而她的话就如魔音灌耳一直在高凤脑子中回响,本就青筋直跳的他这会子头疼欲裂,可他硬生生忍住了那股暴戾感觉,把桌案上的粥推到了林檎婉面前。
“吃了它,我告诉你结果。”
林檎婉直起了身子,瞧到了桌角那碗白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