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别鹤心惊肉跳,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信中是否有不妥之处,想了片刻确认自己没写什么逾矩的东西这才堪堪回道:“小人早年与这王员外有些交情,不瞒大人说,近日小人家中出了点事,邀王员外家中小聚也是想一吐心中不快,喝喝酒罢了。”
“哦?是吗。”高凤挑挑眉,似很有兴趣:“正好本座近来无事,不知可否一同小聚?本座库中还有一坛上等的女儿笑,正愁找不到人一同痛饮呢。”
“这......”若是搁在之前高凤说这话林别鹤那简直是求之不得啊,可此次邀王员外进府那是别有目的,这怎能让高凤知晓他的真正意图呢。
“林县丞这是不同意?”见他犹豫高凤声调猛然拔高,惊得林别鹤到嘴的不行也变成了没问题。
高凤很满意他的回答,眯了眯眼似是笑了:“那本座便等着了,林县丞可莫要让本座失望才是。”
寒暄完了,便是正事了,林别鹤刚准备抬袖子抹把额头冷汗,就听耳边幽幽传来一句。
“你可知罪。”
他的身子比脑子反应快,脑子还是一团浆糊时身子已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他怎么了?
“小人,小人不知高大人的意思,小人自上任以来劳心为民,为官清廉绝没做对不起百姓的事啊。”
高凤慵懒倚在太师椅上,眉眼似糅合了仙气与妖气,长长的睫毛温顺地附在他的眸子上瞧着林别鹤的神色冰冷又犀利:“你作为无锡父母官,可知街上百姓的诉求?可知无锡内有多少偷窃案件?可有关注过民生?劳作?”
“这......”林别鹤被问得哑口无言,不是他不知晓,而是以前都有他大哥在前顶着,他虽是县丞却也是个甩手掌柜,不曾关注过怎会知晓呢。
“当今圣上最恨官与贼同流合污之党,林县丞可知?”
“小人冤枉啊,小人,小人以前确实不曾留心过这些,那也是,是因为县令在前,小人不能越俎代庖啊,如今县令大人无故亡死,小人这才这才掌了县衙琐事,万万没有与贼人同流合污啊。”
“本座何曾说过林县丞与贼人同流合污了?”
林别鹤:“......”
高凤起身大步走向跪着的林别鹤,裴歌上前把人搀扶起来,高凤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本座很看好你,林县丞可得帮我把犯人看好了,听许知州说林县丞一直想坐县令之位?”
林别鹤是瞧出来了,面前之人喜怒难辨,做事毫无章法,说的话话里藏刀,最善折磨人,咬咬牙违心摇头:“小人不敢。”
“哈哈哈。”
高凤大笑起来,他平日里不笑时声音就清冷如夹了寒霜,不曾想笑时却丝毫感不到暖意,甚至更可怕了,吓得林别鹤后脊生凉。
“林县丞只要做好本座交代你的事,届时莫要说区区一个县令之位,哪怕是知州,本座也让你坐上去。”
“这!”林别鹤不敢置信的抬眼,他莫不是听错了?
高凤敛了笑意,斜视他一眼,提步离开。
林别鹤赶紧拉住要走的裴歌:“裴佥事,大人他,他说的可是真的?”
裴歌面无表情把袖子从他手中抽出:“自然。”
虽然裴歌也不知晓主子今日为何要多管如此多的闲事,但既然是主子说的那便是真地。
想着裴歌又瞧了林别鹤一眼,瞧他乐不思蜀的模样笑道:“林县丞运气好,我家大人可从不许诺别人,你可千万别让我家大人失望才是。”
被这喜事砸的晕头转向,林别鹤才知什么叫富贵险中求啊,刚才还以为大祸临头,不曾想一转眼便化险为夷,他大笑着宛若疯癫,然后突然想到高凤走了,他连忙跑向大门前去欢送。
裴歌把吊帘放下阻隔了林别鹤谄媚的嘴脸,他真的很疑惑主子为何要如此做,可又不敢问,想了想还是决定晚上回去问问大哥,大哥也许能知晓主子的意思。
“裴歌。”
“属下在!”
高凤摩挲了两下手指,难得的沉思了片刻:“继续盯着林家,任何风吹草动都不能放过。”
“是!”裴歌抱拳应下,然后眼珠子一转有些迟疑的开口:“那主子,林家五小姐需要属下盯着嘛?”
裴林一惊,脚下忙踢了他一脚,眼神透着你找死啊。
实则裴歌问出这句话时就后悔了,主子最厌人琢磨他的心思,他犯了大忌。
二话不说他毫不犹豫直接跪倒高凤面前,一个七尺男儿此刻面色却因恐惧变得铁青。
高凤静静的看着他,直把他看的百爪挠心之时才开口:“下不为例。”
裴林与裴歌皆是如释重负。
“谢主子不杀之恩。”
“起来吧。”男人声音冷淡,听不出喜怒。
裴歌起身,就这么几句话的功夫,他的腿竟然已经酸软,他以后再也不敢乱说话了。
车厢之中又变得落针可闻,除了马车外骨碌碌转动的车轱辘声便是街道之上行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