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水榭,廊亭紧靠秋湖而建,湖中央是一座五丈见方、三丈高长的假山,嶙峋突兀,参差嵯峨,绕着假山周围生着一圈翠荷异草,花开红艳,青茂并济,湖两边栽着两排杨柳,细条荡波,涟漪圈圈。
雨天中朦胧共于山色,晴空下硕云映于碧波,骄阳多姿,徐风飒然,耀光直射,金蛇蠕盘,端是美不胜收,若在冬日欣赏,鹅毛覆盖,琼瑶匝地,更别有一番瑶池仙境的滋味。
此刻在廊下,一位端庄婀娜的年轻美妇手捻针线,浅笑盈盈的正做着女工,但看她眉宇间英气勃勃,飒爽出姿,不难猜测她当年的巾帼不让须眉之态。
值此际天色正将近傍晚,落霞嫣红,映满山巅,照在湖水里,反射到她珊瑚般的脸颊上,梨涡愈显,更衬的她秀美绝伦,艳丽无双,直如飘降入尘的仙子无二,若非她身上但有人气,真让人觉得她是谪仙降世而来。
那青衫女郎拽着云博来到后院,将他拉到此处,推向那美妇道:“你看看你儿子,被人打成什么样了?”
这美妇正是琼瑶公主上官玉燕?而那青衫女郎正是梅姑,她同琼瑶公主尽管有奴主之别,实际却是不分尊卑,情同姐妹。
云博自学话起便称她为姑姑,而梅姑无有成家,尚无子嗣,云博从小被她看护怀抱长大,她对云博的疼溺宠爱之情实与亲子无异。
琼瑶公主早见梅姑拉着云博过来,后面跟着上官娥苓。她对亲子固然疼爱无比,对这俏美水灵、乖巧可爱的小侄女更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只是云博从学堂回来,有事无事都会先寻觅娘亲,琼瑶公主早已习以为常。
她正笑意恬然的为儿子缝制一件云锦坎肩,感受着身为人母的快慰心情,乍见儿子一脸淤伤,青一块,紫一块,嘴角也破了,身上滚着扑扑灰土,心头一震,好不疼惜,忙问:“这是怎么了?谁打你了?”
梅姑圆睁杏眼,柳眉拧攒,道:“哼,还能有谁?除了耶利玉泰和萧寒家的两个兔崽子,还能有别人么?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琼瑶公主将儿子拉到身前,揽在怀里,抚着他耷拉的小脑袋,凄然的神色中尽显蜜爱疼意,柔声道:“告诉娘亲,他们干么又打你?”
云博扭头瞧向上官娥苓。琼瑶公主亦瞧向娥苓。上官娥苓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从根到秧又说了一遍。
“什么?他们五个打你一个?”琼瑶公主怒火填胸,眼射精光。
“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欺负博儿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次居然上五个,真是欺人太甚,我找他们去。”梅姑说便转身要走。
琼瑶公主忙道:“你先等等,孩子之间闹矛盾,你找他们算什么,我看……还是算了吧。”
“什么?算了?这怎么能够算了?把博儿都打成什么样了,谁保他们还有没有下一次?”梅姑不忿道。
琼瑶公主深知耶利景、萧鼐等人如此排挤欺辱云博全基于家族的影响。
云浩天是宋国降将,多被梁王一党所鄙薄,而云浩天又人才出众,武艺超群,和梁王又有杀子之仇,如何能不招致梁王的妒忌和嫉恨?
而她以北齐公主之尊委身于云浩天,更让朝中梁王一党的权贵所不齿,面上倒没什么,实际上她公主的尊崇威严已是大打折扣。
她深为了解耶利家和萧家的嚣张跋扈、蛮不讲理,梅姑去找他们论理,只怕无济于事不说,反招致一番冷嘲热讽也不一定,未免自取其辱,暂忍一时不快反为更妥,道:“以后博儿就不要去学馆了,娘亲请先生到家里来教你。”
云博轻轻推开母亲,道:“不,我要去学馆,我又不怕他们。”
“不怕谁呀”,一个爽朗的笑声传来。
四人转头看去,一个虎背熊腰的青年男子走来这边,不是云浩天却是谁?
上官娥苓脆生生的叫道:“姑爹好。”
云浩天揉了揉她的小脑袋,笑道:“乖,让姑爹抱抱。”蹲下身,溺爱的抱住上官娥苓。忽见云博一脸伤痕,先是一怔,继而讶然道:“呀,怎么挂彩了?跟人打架了?”
琼瑶公主秀眉一蹙,愠道:“儿子受伤了,怎么看你好像一点都不心疼?”
云浩天道:“乱说,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心疼?”放开上官娥苓,拉云博近前,扳着他的下巴细细瞧看,道:“不坏,不坏,只是外伤而已,擦点药就没事了,告诉爹爹,跟谁打的?”
云博和父亲很对脾气,萎靡感一扫而空,兴高采烈的道:“跟耶利景和萧鼐他们。”
云浩天轻笑道:“看样子,是打输了吧?”
云博小嘴一扁,低下了头,立又神采飞扬的道:“是他们五个打我一个,要是一个一个的打,我肯定能打赢的。”
云浩天竖起大拇指,目光中满是赞许,道:“有志气,一个打一个不算什么,你一个打他们五个才叫本事呢,男子汉不怕吃一时的亏,爹爹相信你,下次一定能打赢的。”
云博重重的点点头:“嗯。”
琼瑶公主拉过云博,稍愠道:“哪有你这样教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