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老爷名叫蔡方朴,早些年以收租为主要营收,后面则转入贩盐——这一带山区盐井很多,靠转运售卖赚了很多钱。
“你们已经知道了,去年老天爷赏饭吃,风调雨顺的没怎么旱涝;你们说还没从前年饥荒里苦熬出来,变着法和我作对。我姑且谦让了你们,故而只收了六成。
正月,我在南坤城碰到一位玄灵通师,他已经说过。今年气候不错,所以应该会是个丰收年景。
所以,这次你们没有理由再要求保持甚至要求降低佃租了。因此,这次必须该恢复到之前的收租水平了。!”
大家听了前段,不由得对蔡老爷的灵活变通和仁厚谦让有了几分感激。
而当听到有玄灵通师告知了大致会是平稳些了的气候,心里顿觉稳妥了些。
但最后听到蔡老爷说要恢复到七成,一个个顿时间便愁眉苦脸起来,神色也为之一垮。
无它,年岁还好时,照着七成的收租,他们大概只能刚刚不饿死,并欠下一点点债务。
如果是六成,他们就能有些许盈余,不用太担心被饿死。至于更低一点的收租,他们从没想过,也不敢想。
哦,对了;也不是没有人提过,只是那人后面没田种了。
有人低声呜咽起来,但明显能听出来他们在尽力压抑着自己不大声哭出来。
管家抄起旁边的赶牛的鞭子甩了鞭花,登时如炮仗炸开一般,人们很是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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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在这里哭丧,老爷的善心对你们也够仁至义尽了。要是让我在外头听到了什么背后风言,就滚出那块地。你不租,想租种的人可是一大把。”
众人又是一滞,被管家这么一吓,顿时安静了下来。
就连刚才几位低声抽泣的妇女,也不敢发出什么声响了。
认真地讲,他们是没有什么反抗和斗争的精神或则经验的。只是前两年时,碰见灾荒,苏事成出面劝说蔡老爷,这才把田租降了一成多,并且同时还放出一些比往年低了一点的钱贷给大家。
但是这次他也一脸茫然,好像无话可说的样子,不免心里有些恼他,失望的阴云再一次笼罩在这群苦命劳动者的心上,他们在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准备努力消化这个改变。
这两年年景好,大家伙儿又趁着蔡老爷忙着贩盐生意一时无暇顾理,生活得以有所改善;
虽然仍是有些吃不大饱,但较之从前总算可以说是好的了。
然而,做人显然不能太贪;像这种勉强能果腹,并且能存点余粮和与铜币的日子总归是个偶然而已。
当一群人沉默时,唯一能表现焦灼和躁动的大概就是此起彼伏的叹气声了,之前的抽泣落泪又有什么必要呢?
做人万不可太贪哩,穷根是早就种好的东西,岂能说拔掉就拔掉呢?
见众人表示无异议,蔡老爷笑了笑,转过身准备进内厅时,突然有人叫住了他。
“蔡老爷,留步!”
是个孩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稚嫩,约摸十来岁的样子。
众人那如同死水一般的心湖泛起一道小小的波漾,就好像被人扔了一块小石头一般。
蔡老爷慢慢转过身子来,大概是有些好奇;眼前正有一位十岁左右的孩童钻出稠密的人群,站在前方空旷一点的地方。
他两眼炯炯,腰身挺拔,脸上透露出一副与年纪不相符合的沉静与胆气。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若是要讨糖果吃,你可走错地方了,劣童!”管家见有人叫住自家老爷,谁知上前一看竟是这么个小孩,不免有些生气。
“你这顽奴,真该打!我与你家老爷交涉,碍你何事?给我走开!”苏斌见有人拦住,厉声叫喊道。
“大胆!”管家大怒,当众被这小小的人儿训斥,他顿感颜面扫地,便大声呵斥,一边就想上去动手。
“慢!”蔡老爷抬了抬手,示意管家退下,慢悠悠走到苏斌跟前,问道:“你有什么意见?”
“蔡老爷,您难道不知道佃农生活不易吗?他们头顶炎日,汗流浃背;晨起晚归,辛苦大半年,又要小心求着老天爷的脸色。
好不容易有一番收获,您不曾为此滴一滴汗,他们却要交七成与您,这不是很荒谬吗?”
苏斌把憋了许久的疑惑一股脑说了出来。
“哈哈哈哈!”却不曾想蔡老爷听了这番言语,好似被伶人逗乐一般,捧腹大笑。
“你笑什么!?”苏斌有些摸不着头脑。
蔡老爷左手摸住他的头,苏斌想要躲开,却不及他力大速猛,只好由他摸住。
这时苏事成拨开两旁人群,走了出来,只轻轻一夺,便将蔡老爷的手拍到一边去。
蔡方朴两眼微微一眯,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苏屠的儿子。这佃租会,你带这么个十几岁的小孩来做什么?”
苏事成呵呵笑了两声道,“蔡兄,我早已不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