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自愿请罪入塔,那贫僧便当作从未有过你这个徒弟,你——自行去吧。”
老主持仿佛更加的苍老了,待到漂亮的少年小心翼翼的套上白色的僧袍,血迹沾染在后背,他倦怠的眉眼间带着憔悴和清冷破碎的红,眼尾勾着愧疚的神色,向着老住持拜别,“师父定要照顾好身体,是徒儿不孝。”
老主持却没敢看他一眼,生怕再心生不忍,直到少年脚步踉跄的离开了大殿,老主持一口鲜血吐出,整个人加速的衰老。
老僧人们纷纷围上去,一声声的惊呼,“住持!”
老主持被扶到一边,却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阻拦了其他人的搀扶,“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静静。”
僧人们见状沉默了一会儿,纷纷恭顺的离开了,“住持,您千万要撑住啊,我们不能再没有您了。”
因为佛子光芒太盛,道家那些修士早就对修炼资源的倾斜虎视眈眈了,他们思想散漫,一心向往随心而行,若是佛子不出事还罢,这次佛子出事他们道教修士定然会有人来讨扰。
老主持微微点了点头,苍老之态分外明显,“我知道了,你们下去吧,我要替我那孽徒向佛祖请罪。”
僧人们最后全部离开了。
他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虔诚的跪拜佛祖,口中喃喃,表情却十分诡异,“倒是让我等到了一个好的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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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以为夺舍的这具身体只是个生机快要到尽头的老和尚,却没想到能够教导出一个佛骨大成的弟子,若是要取佛心还要人自愿同意才行,这不,他的好徒弟竟然给他带回来了一个天地宠儿的灵族之狐,真是妙哉妙哉啊。
老主持咬破了指尖,昏暗的灯光愈发诡异飘忽了起来,道家的法子他多的是,沾染过佛家供奉十几年的香火,这符咒定然会功效加倍。
那离渊修习的是佛法,还是上乘的佛法,一时间不是好对付的,要提前做准备。
待到他在炼妖塔里被那些大妖折磨的奄奄一息的时候他就用道符在他的面前亲自取了那灵狐的心,然后逼迫离渊心魔滋生,趁机取得他体内未分隔开的纯净佛心。
天佑他啊!
云画坐在桌子旁边,好奇的看着面前的油灯,眼神呆呆的,心底的不安在听到门口虚浮的脚步声时猛地凝固了起来。
她眼巴巴的看着门口,推门而进的人一尘不染的白色金纹的僧袍,就是神情有些憔悴,空中隐隐有一股药香,云画鼻子灵敏的嗅了嗅,对着离渊扑了过去。
少年闷哼一声,牵动了后背的伤,却没吭声,云画这一次好像突然变聪明了一样,围着少年闻来闻去,质问的开口,“和尚,你是不是受伤了。”
离渊指尖微微蜷缩在手心,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帮师弟们指导了炼丹的手法。”
少年神色诚恳淡然的让云画不由得打消了心底的那一丝疑惑,因为那药香又不见了。
只是,离渊的唇色依旧苍白无比。
他伸出手拉着上蹿下跳的小狐狸到了桌子旁边又重新坐下,他淡漠的眉眼微微垂下,云画心里咯噔一下突然变得莫名烦躁起来。
“和尚,我难受。”
少年冰凉的手贴在她额头处,冰冰凉凉的有点舒服,小狐狸下意识的围了过去,“和尚,你冷吗?”
“不冷。”
反而很暖。
心很暖。
他能陪伴小狐狸的时间也只剩下最后这些时间了。
“你该静心了。”
离渊下意识的伸手去拿经书却被少女白雪般柔顺漂亮的指尖按住了手背,他声音平静,充满了无奈,“画画,放手,你静心后就会觉得舒服多了。”
外面的钟声停了很长时间了,刚才也响了很长时间,小狐狸攀附上他的肩膀,双手向上勾着和尚的脖颈,迫使他低下头,只听见小狐狸小声地说了一声。
“我很担心你,离渊,你没说实话,我听到了你心里很痛,你却习惯忍耐,你不是说把我当作伙伴吗?为什么又要坑骗我,出家人不打诳语,你现在连实话都不愿意和我说了吗?”
她边说,边抱着他蹭了蹭,眸色微冷,充斥着妖化一般的诡异神色,转眼即逝。
离渊呼吸一顿,伸手揪住她作乱的手,拎着小狐狸后颈的衣服将人放在了桌子旁边的凳子上,“好了,别胡闹,我没有事情瞒着你,难不成画画不相信我吗?”
少年微微垂下眸,浓密纤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仿佛要把她的心给融化了。
少年的耳尖略微发烫,“画画,到学习经书的时间了。”
他似逃一般快速的拿起经书一句句的解读出口,云画偷笑了一下,却仍是抱着和尚的手臂不松手。
就像是两人之间的默契,他们在享受最后的静谧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