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终于找到了死者的致命伤,傅时瑾轻松了不少,耐心也多了不少,看了看王元栩,一边想着要怎么向他们解释一边道:“人被烧死的话,受热部位的大脑会发生脱水、凝固和收缩,颅骨和硬脑膜……咳,就是头皮会脱离,在颅骨和头皮间形成缝隙。
就像是一个可以存放东西的空间,这个你们能理解吧?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脑子里的一些小血管会受到牵连破裂出血……简单来说,就是脑子出血了,血流出来,积聚在颅骨和头皮间的那个缝隙里,就会形成血肿。
然而,一般因为火灾引起的血肿,都是砖红色的,这个血肿却是暗红色的,结合死者头上明显的外伤,这不是死者被烧死形成的血肿,而是死者被人敲击头部,头部血管破裂而形成的血肿!”
傅时瑾说完,毫不意外地看到大部分人依然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她暗叹一口气,十分无奈。
她已经尽力解释了,但这种太过超前的医学知识,便是生活在现代的人,一时可能都弄不懂,别说这些古人了。
她顿了顿,干脆直截了当地道:“简单来说就是,死者头上的伤口就是他的致命伤,凶手用某样东西敲击死者头部,导致他死亡后,把他藏在了思源堂后院柴房的柴堆里。
而那场火灾,很可能便是凶手故意放来毁尸灭迹的!”
王元栩努力消化了一下这女子的话,眉头紧皱道:“如果你说的是对的,那凶手只可能是在火灾当天或者前两天把死者杀死,藏进柴堆里的。
先前我去思源堂的时候,问过掌柜他们柴房的柴堆多久会补充一次,掌柜说,他们思源堂用干柴的速度不算快,大概四五天才会让人来补充一次干柴。
发生火灾的前两天,他们才让人补充过一次柴。”
傅时瑾挑了挑眉,道:“我更倾向于凶手是在火灾发生的前一天把死者藏在里面的。
虽然凶手特意把死者藏在了柴堆深处,但思源堂每天用的柴的数量不定,也许某一天客人多了,他们用的柴也多了,凶手一门心思毁尸灭迹,定然很害怕那具尸体被人发现,撑了一晚上已是他的极限。
而且,我先前听说,思源堂在发生后厨那场火灾的前一天,也发生了一次火灾,着火的是院子靠近后门处的一棵树。
如果,那场火灾并不是意外,而是凶手为了把后厨的人的注意力引开,让他有时间把尸体藏到柴房里,也不是不可能。”
王元栩眼眸微微睁大,脑中电闪雷鸣般,不自觉地四处走动了起来,道:“对,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
我先前就觉得,会把一个人藏在思源堂的柴房并放火的,定然是思源堂里的人,不是思源堂里的伙计,便是宾客。
但我先前一直以为,凶手是在火灾当天把人藏进去的,查的也是当天在思源堂的人,但如果,凶手是像傅娘子所说,是在火灾前一天在思源堂杀人的呢?!”
而要放火,凶手不用进到思源堂里。
思源堂后厨靠近一条巷子,那条巷子常年没人经过,凶手只需找准一个没人注意的时候,翻墙过去,放完火直接翻墙离开便是!
在火灾当天,他压根不用出现在思源堂里!
就是说,他们先前查案的方向,可能完全错了!
王元栩在查案方面,到底是有两把刷子的。
傅时瑾嘴角微扬,点了点头道:“没错,王少尹可以去找思源堂的人问问,火灾发生前一天,都有谁来过思源堂,我们要找的凶手和死者,估摸都在那些人里面。
而且,我猜凶手是意外作案的,毕竟,思源堂开门做生意,每天人来人往,并不是一个理想的杀人地点,光是如何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处理尸体就让人头疼。
因此,凶手才会仓促放了把火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然后把人临时藏在了思源堂的柴房里。
只是,他回去后辗转反侧,总害怕尸体被发现后,会连带着把他也揪出来,这才在第二天找准时间,一把火把柴房烧了。”
而后厨,本来就是受牵连的。
“对!对!对!”
王元栩越说越激动,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冲去思源堂找人询问。
为了让自己冷静下来,他硬是逼着自己看向那具被剖开的尸体,看得头皮微微发麻,才轻咳一声道:“待会,我便派人去询问火灾前一天到过思源堂的人的名单。
如今,死者的真实死因找出来了,不知道傅娘子可能帮我们找到更多可以证明这具尸体的身份的线索。”
这也是困扰他的一大难题啊!
傅时瑾道:“这具尸体被烧毁得太严重了,除了年龄和身高,很难再找出其他可以证明他身份的线索。”
王元栩一怔,“身高?”
被烧死的尸体都会缩水蜷曲,因此,他压根没想过能测出死者的真实身高。
“对,”傅时瑾点了点头,朝一旁的宝珠伸手道:“宝珠,给我卷尺。”
宝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