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婢似乎再也忍不住了,红着一双眼,咬着牙就要冲上去。
然而,身旁带着幂篱一直默不作声的黄衣女子这时候一把拉住她,随即,只听她嗓音中带着几分苦涩道:“曲儿,算了,我们回去罢。”
那侍婢显然不甘心就这样离去,只是,不待她说什么,那黄衣女子便又道了句:“回去。”
那声音小意温柔,酥软入骨,却又透着再明显不过的坚持和不容置喙。
那侍婢狠狠咬了咬唇,终是没说什么,耸拉着脑袋,抓紧那屈辱的装着二十两银子的钱袋子,跟在自家娘子身后走了。
然而,围观的众人显然不愿意放过她们,还在不停地大声咒骂,甚至有人追上前,抓起篮子里的鸡蛋狠狠往她们身上丢。
那侍婢倒是忠心得很,几乎替那黄衣女子挡去了一大半丢到她们身上的乌七杂八的东西,饶是如此,两人最终离去的背影还是狼狈得紧。
金银和宝珠看得一脸懵。
宝珠忍不住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两个女子真的讹诈了医馆吗?怎么我瞧着,不太像呢。”
金银轻声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正常的医馆哪会收这么贵的诊金啊,而那医馆若是真的那么贪财,也不会那么轻易便把二十两银子还给那两个女子了。”
宝珠恍然大悟一般点了点头,“也对,那那两个女子着实厉害,这般简单就得了二十两银子,普通人家十年下来都攒不下这么多钱呢……哎,娘子,你去哪?”
两人正说着,突然发现她们家娘子一言不发地往前走了。
走的方向,分明是那两个女子方才离开的方向!
两人下意识地对看了一眼,却也来不及多想,急急地追了上去。
傅时瑾一路跟着那两个女子,那两个女子方才经历了那样一件事,显然想避开人群回去,七拐八拐的,最终拐进了一条人烟罕至的巷子里。
巷子里安静得很,仿佛和外头的嘈杂是两个世界,这这般狭窄安静的巷子里,两个女子原本一直僵着的背影,也终于慢慢松弛了下来。
那名唤曲儿的侍婢见终于得了清净,顿时忍不住带着哭腔道:“娘子,那福寿堂分明在欺负人!当初威胁我们,说不拿出二十两银子就不给娘子治病的是他!如今在旁人面前污蔑我们讹诈的,也是他!
娘子……娘子不过是想找人治病罢了!怎么就这么难!
那二十两银子还是娘子专程攒下来,要……要……
娘子,我们还是去找王五郎吧!王五郎定然不会舍得娘子那般受委屈的!
这些天,娘子总是借故不见王五郎,王五郎都快急疯了……”
“曲儿,闭嘴!”
那黄衣女子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只是她声音细细的,娇柔婉转,仿佛初生的鸟儿在啼叫一般,便是训斥人,也没多少气势。
“我说过,这件事不得去劳烦王五郎,往后,我不想再听你说出那样的话。”
曲儿咬了咬唇,显然有些不服,“可是,娘子……”
然而,她话音未落,就听身后突然响起一个清脆甜美、落落大方的嗓音,“这位娘子好能忍的性子,都被人欺负到头上来了,竟然都能不当一回事,我实在佩服。”
那两个女子方才一直在专心走路,没发现身后竟然跟着人。
黄衣女子脚步一顿,转身有些犹疑地看了傅时瑾一眼,问:“这位娘子可是在与奴家说话?”
“奴家”与“儿”一般,都是女子间比较流行的谦称。
傅时瑾看着面前的女子,嘴角一扬,道:“莫非这位娘子认为,这条巷子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这条巷子本便狭窄,同时走两个人都有点勉强,一眼看过去,巷子里除了她们两拨人,还有谁?
黄衣女子默了默,完全把身子转了过来,面向傅时瑾柔声道:“奴家自认和娘子素未平生,不知道娘子为何突然和奴家搭话?”
顿了顿,她嗓音微紧,道:“又不知为何娘子会觉得,是我们受了欺负?明明在所有人看来,我们才是恶人……”
听那带着深深隐忍和委屈的嗓音,她显然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豁达洒脱。
也是,遇到这么一件饱受屈辱的事情,又有谁能不在意?
傅时瑾身旁的金银和宝珠也满脸懵逼地看着自家娘子。
事实上,自从娘子突然莫名其妙跟着前面那两个女子起,她们的头脑就没有清楚过。
“我当然知晓,毕竟……”
傅时瑾顿了顿,意味深长道:“娘子好歹是青楼里颇受欢迎的大家,按理来说,娘子靠自己就能攒到不少钱,又怎么会去做讹诈医馆这样的事情呢。”
大家指的是色艺出众的名妓,青楼里的大家,别说绝对不愁吃穿了,努力个几年,给自己赎身都是可能的!
傅时瑾话音未落,黄衣女子身边的曲儿就脸色大变,一脸震惊地看着傅时瑾。
金银和宝珠也猛地转头,只觉得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