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隆达赞的话不是提议，不是询问，而是干脆利落的陈述和决定。
虽然他不是南征军的主帅，虽然他才刚刚带军回来，对于狼山的战事，知道的并不详尽，但他却在听到消息后的一个时辰内，就做出了这个决定。并且毫不犹豫，十分坚决。
坐在主位上的艾米亚点了点头：“好。”
偏位上的察颂想了想后，也点了点头：“我同意。”
“但是”，察颂顿了顿，又补充道；“选择了大明，就意味着我们会和毛子人交恶。那那些毛子人怎么办？”
突隆达赞偏头，目光幽冷地看着察颂：“既然决定和大明联合，那么那些毛子人，自然就是敌人。”
“敌人就应该杀了。”他如此冷酷的说道。
准噶尔人和毛子人在边境线打了许多年，双方本就是世仇。这次僧格和毛子的突然联合，让很多人都出乎意料，部族之中多有反对的声音。只不过都被强势的僧格强压下去了。而且，僧格更是直接带领着毛子人和手下的士兵疯狂的扩张，将内部的矛盾转移到了外部，使得那些反对者的声音，一时之间无法发出。
如若僧格统一了大漠草原和西域天山，那么以这样的不世功绩，当僧格加冕为王的时候，那些反对者的声音将不复存在，而如果僧格失败了，那么他就将会被反对者撕成碎片。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顾虑，僧格迟迟都未能彻底敲定和毛子人的合作。他只是以一种虚与委蛇的方式，在拖延着和毛子人联盟的决议。南征军对大明的试探，也是僧格为自己留的一个选择。
相比起世仇毛子人，对于隔了很远距离的大明，准噶尔部的人们，并没有太多的敌意。相反，他们很渴望和文明先进的大明建交，很想得到大明的丝绸茶叶等物品。
早在南征军出发的时候，突隆达赞就得到过僧格的秘密接见。
这位准噶尔的汗王语重心长的告诉突隆达赞：“我亲爱的突隆达赞，你虽然不是南征军的主帅，但你却拥有我僧格的信任。这次南征，你什么都不用干，只需要帮我看好察颂和艾米亚两个人，看看他们两个，有哪一个更倾向于大明，有哪一个，更倾向毛子。而且，你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任务。”
“帮我在毛子人和大明人之间，做出一个选择。我们要联合强大的，消灭弱小的。因为我们的位置，夹在他们两个中间。而无论消灭了哪一个，获益最多的都会是我们！”
“当我们吞噬消化掉其中一个的时候，另外一个强敌，在获得蜕变的我们面前，也将显得无比弱小！届时，我们将会以更大更强的力量，轻易的碾碎胆敢反抗我们的任何人！”
“你我，将会恢复我们高原雄鹰的荣光，让我们准噶尔人的威严，传扬四海，晓谕天下！”
脑海中回荡着僧格的话语，突隆达赞的目光在察颂和艾米亚的身上游离着：察颂显然更倾向于交好毛子人，而艾米亚一直都暮霭大明文化，相比起世仇毛子人，显然更愿意交好大明人。
而眼下，大明的强大，更是直接推动着三人，走向了僧格安排好的路线上。
放弃和毛子人的口头盟约，和大明联合，率先打败毛子。届时，准噶尔部将会近水楼台，得到毛子的大片领土！
这才是僧格的最终目的和野心。
突隆达赞的决绝，让察颂有些错愕。他吃惊地看着对方，好半天之后，才伸手指着毛子人营帐所在的方向，问道：“你是说，要杀了那些毛子人？”
“你疯了吗！”察颂一拍桌子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对方。
而突隆达赞则是冷酷的点了点头：“杀了。以此作为同大明交好的筹码。不然，我们拿什么取信于大明？”
察颂扭头望向艾米亚：“艾米亚，你难道也是这个意思？”
艾米亚皱了皱眉，缓缓的摇了摇头。
这个举动出乎突隆达赞的意料，他奇怪地看着艾米亚，不解问道：“为什么？我本以为，你会很同意我的决定。”
带着面纱的女子，轻轻的摇了摇头：“我想，突隆达赞，你是不是有些太想当然了。”
突隆达赞一愣：“艾米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如此肯定，那些大明人，就会接受我们的交好呢？”
突隆达赞更加奇怪了：“他们为什么要拒绝。和我们联手，他们就会多出一个朋友，少了一个敌人。这样的加减法，就算是三岁的孩子都知道该怎么选！”
然而，女人还是摇了摇头，声音沙哑而坚定的说道：“如果是以前的大明，我相信他们会这么选择。但是，现在的大明，却可能不会这么做。”
这下，不但是突隆达赞不懂了，就连旁边的察颂，也不明白了：“艾米亚，你能不能说的明白一点。”
“直白的说，就是——现在的大明，太强大了。察颂，这一点，你应该比我们两个都清楚。”艾米亚说着，看向察颂。
突隆达赞也扭头看着察颂。
察颂在两人的目光注视下，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