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新颜感觉心里酸涩不已,从来没有哪一次有过这么饱满的情绪。
女人痛苦疯狂而绝望的样子,让她深深地明白自己是如何被偏爱着。
“对不起啊,我没有第一时间去到您身边。”贺新颜捧着手机温声说。
骆明薇:“不不不,应该是我去看你,你不要过来。”
她忽然焦虑起来,自己还没准备好,没能达到最完美的状态,这样的她根本是个累赘,还谈何保护对方
“你好好读书,马上要高考了,不能耽误你的时间。”骆明薇说,“宝贝,我看到新闻了,你就是我的女儿。你好好的等着妈妈好不好,我会很快好起来,然后去看望你照顾你。”
她的情绪经历了大起大落,说着心情又剧烈起伏起来,手都克制不住地隐隐颤抖。
这不是个好预兆,每当这个时候,她就很容易陷入极端的情绪中,既然发病。
骆明薇深深地吸气,努力压下那些翻涌的焦虑和不安。
“宝贝,你一定要等妈妈啊。”
她其实很想说,我们永远在一起,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
孩子那么善良温柔,肯定会应承下来。
可这是不对的。
孩子看在她是个病人的情况上,当然会纵容她。只是这份纵容,是被她道德绑架来的。
她从来都是个失败的母亲,照顾不了自己的孩子,也保护不好自己的孩子,走失的那些年让孩子吃了许多苦。
错失了十六年的时光,孩子已经长大成人,那么闪亮耀眼,对方合该回归顾家,当顾家大小姐,享受衣食无忧又众星拱月的生活。
自己能给她什么呢明明什么都给不了啊。
骆明薇主动伸出手,挂断了视频通话。
现场安静了片刻,文湘君喊了一声:“晟哥!”
骆明晟拿起他的高尔夫球杆,指着顾铮然,“姓顾的,赶紧从我阿姐身边滚开!”
骆明薇耸然一惊,这才想起靠着的这个怀抱温暖又熟悉,她抬手奋力推开了顾铮然,起身挡住脸就想跑。
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前夫,那样让她会觉得分外地难堪和伤自尊。
“明薇!”顾铮然被推得一个趔趄,但还是迅速上前扣住了骆明薇的手腕。
两人僵持着,骆明薇不回头,顾铮然不放手。
孔思烈踩着靴子走进来,看到这副情形,不由得挑了挑眉。
他还是第一次从自己老狐狸一样滴水不漏的老板脸上看到那样脆弱而易碎的神情,仿佛抓着的是最渴切的珍宝,唯恐她逃脱,又唯恐她破碎。
“明薇。”顾铮然握着妻子的手,整整十六年了啊,他还记着她青春靓丽精神饱满的样子,可现实是在疾病的折磨下,她早就形销骨立。
“你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呢。”顾铮然说着,眼泪就流了下来,泣不成声。
孔思烈一时疑心自己看错,片刻后他取出烟咬着,转身走了出去。“别看,看什么看。”
小杨和几个下属都麻溜地背过身去。
话虽如此,一群人个个都三观快要碎裂,刚刚哭泣的那个是老板这是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别墅内,骆家几个下人已经被孔思烈的人带走了,只剩下骆家人和顾铮然、顾臻。
顾臻看着落泪的父亲,意外之余,心情也很复杂。
舅舅口中他的父亲,是强势的霸道的,唯我独尊的。他幼年相处的父亲,是严厉的苛刻的。
没有人告诉过他,在母亲面前的父亲,原来也有这样脆弱易碎的一面。
骆明薇听到男人哽咽的声音,迟疑了一下,转头看过去。
男人鬓角的头发已经隐现花白,那张英俊又帅气迷人的脸添了岁月的痕迹,多了几分成熟男人的魅力。
只是这份成熟迷人被脸上几道血痕给破坏了,骆明薇手指蜷缩了一下,那是她刚刚发病的时候留下的。
“你刚刚为什么不躲”骆明薇问。
骆明晟冷哼了一声:“还能为什么,当然是苦肉计。”
他现在才反应了过来,上前一步拉住骆明薇挡在了身后,“阿姐,你还看不明白吗今天的一切都是他布的局!”
“什么贺新颜死了的新闻,如果不是他纵容默许,那些媒体敢乱说吗他这么处心积虑,就是为了有个借口好光明正大地出现在你面前吧。”骆明晟眼里几乎要冒火,“姓顾的,你还真是好计谋!”
顾铮然收敛了破碎的表情,轻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阿晟,你还是像当年一样自以为是、自作聪明。”
骆明晟怔了一下,简直不敢相信。
顾铮然居然敢骂自己他就不怕得罪自己,阿姐会责怪他吗
“你在胡说什么啊!”骆明晟要气疯掉,姓顾的从来不敢这么说他,“你做的好事,难道还不许人说了吗”
顾铮然:“你好歹一大把年纪了,不能白长年龄不长脑子,总要做点符合年龄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