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臻脸色微变,对啊,如果妹妹没有死,为什么会让他们找到那户人家呢?
怎么偏偏就那么巧,人死了火化了,家里留有她的遗物和带有生物痕迹的衣物等,刚好足够他们拿去做亲子鉴定。
如果这一切不是巧合,而是人为制造的证据,那就完全说得通了。
父子俩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却默契地看懂了对方眼里的意思。
如果贺新颜真的是蓁蓁,那几乎就肯定了有人在试图隐匿她的行踪,消除她存在的痕迹。
他们不知道那是一个人,还是一群人,是在他们身边的人,还是贺新颜身边也有坏人潜伏。
总之这件事暂时不能打草惊蛇,最稳妥的办法是先私底下做个亲子鉴定。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真的完全只是巧合,贺新颜不是蓁蓁,亡故的人也不会回来。
然而这个可能太过沉重悲痛,好不容易在心底燃起希望的父子俩都拒绝相信那个可能。
顾铮然轻轻叹了口气:“阿臻,也许我真的已经老了。”
他做事之前会预想各种后果,但从来没有这么冲动地把理智抛到一边,把所有的期望押在了另一边。
顾臻冷哼了一声,“老什么老?你看看自己的样子,保养得这么好,听说在名媛圈子里很受欢迎。”
顾铮然:“嗯?你居然调侃你父亲?臭小子别胡说,没有的事。”
他把双手插进口袋,五官俊朗依旧,眼角虽然有了细细的皱纹、鬓角也已经有了白发,却平添了一种成熟而迷人的气质。
顾铮然微笑着说,“我这辈子都只爱你母亲骆明薇一人,从来只有她,始终只有她,没有别的任何人。”
他很认真地说。
这件事必须阐明自己的立场,分别了十几年,难免有隔阂和猜忌,他不能让儿子有任何不好的猜测。
顾臻沉默了一下,点头就走,“不是说要赶紧走吗?还不快点带路!”
顾铮然双手插兜微笑着跟在他后面走,心里却缓缓吐了一口气。
儿子虽然没说什么,但看样子明薇的病情应该还算稳定。
就是不知道她还愿不愿意见他,会不会像以前的每一次一样,都对他避而不见?
想到这里顾铮然忍不住握紧了拳头,旋即又缓缓放松。
但愿林神医真的有办法能够医治好明薇。
也但愿,贺新颜就是蓁蓁。
——
贺新颜收回视线,走向旁边停着的车子。
时凛替她打开车门,然后道,“大哥你去前面坐着。”
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时昭:“……哦。”
司机低垂着头完全不敢说话,他算是看明白了,自家老板是个深度弟控。
堂堂君恒集团董事长兼ceo,在公司时常把一众高管训得狗血淋头,堪有暴君之称,面对弟弟却温驯得仿佛一只猫。
时家的食物链真是清楚明白得很,时凛在最顶层,时昭和老时总在中间,其他人排在底层、更底层、地板、地下室等等。
等坐上了车子,副驾驶上的时昭扭过头,殷勤地想跟弟弟说说话。
“阿凛,你想吃些什么?我让饭店那边提前就做好,等我们赶到正好可以直接开吃。”
时凛:“不用了。”
边说边按了升降板,把后座和前座空间彻底隔绝开了。
时昭:“……”
弟弟还是一如既往地害羞,没关系,他知道弟弟的口味,无非就是把对方喜欢的菜都点上,二十几道菜里,总有时凛今天想吃的。
——
后座形成了封闭的私密空间,贺新颜眨了眨眼睛。
时凛率先开口道歉:“抱歉,我知道这样很失礼,但我有话要对你说,只能先这样了。”
贺新颜:“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
时凛:“从调查报告去了解一个人很片面,我看得出来,顾铮然不是什么坏人,至少没有什么道德瑕疵。”
贺新颜:“你为什么要说这些?”
时凛漆黑的眸看着她,“我怕你担心、害怕,或者惶恐不安。”
虽然她一直表现得超出她年纪的冷静和理智,但又怎么可能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丢失了十几年,在养父母家受尽磋磨,亲生父母却始终没有找寻过来。
眼看着有了一丝希望,顾铮然的家庭情况却让人很唏嘘。
孩子丢了,夫妻俩直接离婚,妻子带着儿子远赴国外,十几年不曾联络;而丈夫则在国内当着他的集团老总,成了功成名就的大富豪。
贺新颜虽然什么都不说,但明显她的道德要求高、眼里揉不得沙子。
如果能容忍有瑕疵的亲情,她为什么不转而去向贺老爷子示好,接受惺惺作态的贺玉叶呢?
她太独立,经济上从来没想过要依靠任何人,情感上也一直都很理智克制到近乎淡漠。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