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上车,时昭主动打了个电话给顾铮然,两边先沟通一下大概情况。
“顾叔,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电话一接通,时昭单刀直入,没有任何客气和废话。
顾铮然刚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听到那边有个不甚清楚的声音道,“时昭大哥,能不能请你开一下免提?”
不一会儿那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就清晰了起来,“可以了。”
他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诧异于时昭居然这么好说话,听之任之。
顾铮然不动声色地把顾念真的情况说了一遍,也把医生关于泡冰水着凉的判断说了一下。
那边沉默了片刻,还是那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抱歉,顾先生。”
贺新颜对着那边主动打招呼:“我是贺新颜,跟您侄女发生冲突,把人扔进池子的罪魁祸首。”
顾铮然:“所以,你这是打算赔罪?我不是不讲理的人,但你必须说清楚,为什么要把念真扔到池子里。她虽然有些骄纵任性,或许她挑衅在先,但这不是你把人扔下冬天水池的理由。”
“你完全可以预见今天这样的后果,念真现在还昏迷着,这已经不属于小孩子玩闹的范畴了。”
顾铮然冷静地开口,“我们完全可以报警,控告你意图谋杀。”
他的语气不算特别严厉,可压迫感很强,隔着手机也能感觉到那股威压。
时昭皱了皱眉,下意识地看了时凛一眼。
时凛靠在车座椅靠背上,指尖随意拨弄着小叶紫檀瘿木手串,笑了笑没说话。
于是时昭也决定暂时不开口。
贺新颜脸上的表情很镇定,哪怕对面男人隐隐藏着雷霆万钧之怒,她脸上都一片从容之色。
“抱歉,我不能预见今天这样的后果。”贺新颜声音平稳地开口,“接下来我说的话可能有些不好听,但既然顾先生是个讲道理的人,想必还是能听我说完。”
顾铮然有些诧异对方的镇定自若,就是不知道是真的镇定,还是假装的。
他不介意听听对方的道理,沉声道,“你说。”
贺新颜:“昨天黎城的气温是8摄氏度,会所因为有供暖系统,院子里的温度也比外面高个2-3度。院子里的池塘采用了恒温系统,水温大概在18度左右。顾小姐从落水到被救起总共耗时不到5分钟,会所有备用毛巾和姜汤……”
她的语气不疾不徐,从容不迫,“你说她打了几个喷嚏我相信,但高烧晕厥根本不可能。而且这都几点了,要发烧她昨天晚上就已经有症状了,怎么可能昨晚没动静,大上午的忽然高烧晕厥过去?”
顾铮然眯了眯眼:“狡辩!每个人的体质都有差异,念真从小养得娇气,体质差,见不得风受不得凉。”
贺新颜:“顾先生您对您侄女的体质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不好意思,我学过中医,给她把过脉,她的体质可以说壮得像头牛。”
这句话一出,不管是电话那头还是这头,都一片安静。
时凛含笑看了贺新颜一眼,他早就发现了,贺新颜脾气其实挺大的。
你不招惹她,她也懒得理睬你;但你要是招惹了她,就等着被打脸的吧。
被骂壮得像头牛都是轻的,关键是她知识储备粮过硬,根本不怕硬刚,分分钟让对方立了十几年的人设崩塌。
“新颜,这样说有点不太礼貌,那毕竟是顾家大小姐。”时凛含笑提醒。
贺新颜没什么诚意地说:“哦,抱歉,我只是打个比方。”
顾铮然沉默了片刻,忽然轻笑了一声,“贺小姐倒是挺能言善辩的。”
“谢谢顾先生的夸奖。”既然对方语气听不出好坏,她就当是夸奖好了。
顿了顿,她话音一转,语气诚恳了许多,“我建议顾先生还是先查一查到底什么情况,如果该是我承担的责任,我可以承担。”
但如果不是她的责任,闹大了可能就是顾家的笑话了。
顾铮然:“谢谢你的提醒。”
他挂了电话,站在走廊上,无声地笑了一下。
张特助站在不远处,看到自家老板忽然笑了,俨然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简直都惊呆了。
这是什么情况,老板不是在问责那个贺小姐吗,怎么看样子两人聊得还挺愉快?
“顾总,那个,念真小姐她醒了……”
顾铮然脸上的笑容倏地收敛了起来,“走吧,去看看。”
张特助总感觉他的神情不对劲,原本准备的话都吞了回去。
心里忽然莫名不安起来,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
另一边,贺新颜挂了电话后,把手机递给了时昭:“谢谢。”
时昭这才回过神来,“不客气。”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看了贺新颜好几眼,真是越看越意外。
顾铮然毕竟是年长者,久居高位,习惯了发号施令,身上的气势和威压不是一般人顶得住